只因他自己毕竟也是个人中之杰,对英雄穷途时之萧索与沉痛,自也能深深体会。
妙法、妙空等人,目中更已不禁泛起了泪光。
过了半晌,妙法终于嗫嚅着道:“相公今日虽因体力之劳瘁,而不得不做退休之举,但此举却只不过是个过渡时期……”
妙空立刻接口道:“不错,一等相公精神体力恢复正常,这千钧重担,还是要请相公来担当的,弟子们仍愿受相公指派。”
妙雨亦自接口道:“除了相公之外,这千斤重担,也实无他人能以承当。”
任无心凄然一笑,喃喃道:“各位心意,在下已知,但从今之后,在下是否还能恢复……恢复昔日之一切,又有谁能知道?”
妙法等三人心头不禁又是一阵酸楚.黯然垂首,无法言语。
任无心突然长身而起,缓步起立到窗口,伸手推开了窗子。
只见窗外斜风细雨,不知何时竟已下起雨来。
纷乱的雨丝,正有如人们心中之愁绪,剪不断,理不清,不知何时才能了断。
任无心默然半晌,喃喃低语道:“风雨如晦,不闻鸡鸣,江湖风雨,何时方休?”
突有两颗英雄之泪,夺眶而出。
但他并未回头,妙法等人自然也未瞧见。
只听百维干咳一声,忍不住沉声道:“从今而后,不知相公要去何处?”
妙法勃然变色,接口道:“要去何处?大师这话岂非问得太妙了吗?我等难道还能让任相公孤身一人离去不成?”
妙空亦自变色道:“正是如此,任相公在此一段时期中,纵然不问大事,安心休养,但还是不能离开咱们的,而咱们好歹也得为任相公尽一番心意。”
百维强笑一声,讷讷道:“贫僧问这句话,并无他意,道兄们切莫误会了,贫僧这只是……唉!只怕任相公离去,是以试探一句而已.在此一段时期中,咱们自该好生照料着任相公……”
妙法面色立和,叹道:“这样才是道理。”
任无心默然凝听着他们之对答,目中突然闪起一丝久已未见的明亮光芒,随手拭去了泪痕,转首道:“在下实也不愿离开各位,但……”
妙法惶然道:“但什么?”
任无心长长叹息一声,道:“但我若随各位往来奔波,遇事纵不做主,也难免为之焦心积虑,又怎能谈得上静养两字?”
妙法怔了一怔,讷讷道:“这……这又该当如何是好?”
任无心缓缓道:“各位若真是要在下安心静养,便该由得在下自去。”
妙法骇然道:“相公你…你莫非真的离开我等不成?”
任无心长叹道:“在下方才早已说过,此事情非所愿,只是事不得已。”
他再三自称在下两字,显然已不再将妙法等人视为自家兄弟子侄。
妙法等人听在耳里,口中纵不言,暗中实是心碎。
过了半晌,妙法方自颤声道:“在此一段时期中,不知相公要去哪里?”
任无心沉吟半晌,望着榻上的玄真,缓缓叹道:“各位投身于这一场空前悲惨之战役中,每一份精神力量都不容他顾,自不宜将玄真道长带在身边,以免分心,也免得各位万-因急事照顾不周,而使玄真道长受了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