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瞧着怀中的人失神了片刻,忽而轻笑,看了那么久,不经意间还是能被她惊艳。
两人出了寒山寺,媚生脸上带了抹病态潮红,她心里踏实,这心头血取到了,这一世似乎也圆满了。
她转头瞧见裴衍清隽的脸,忽而一颗心跳的厉害,这陌生的情愫让她微有些不适,立时转了眼。她想好了,这尘世的下半辈子好好待他,还他这份恩。
只是,高高兴兴回了府,她才觉出些不对来。
原先嗜睡昏厥,做做样子罢了,现下却总是觉得精神不济,是真倦怠。
裴衍面上不显,却常常瞧着她昏睡的背影失神。但凡得闲,总要陪着她。
到了后来,连上朝办公也不离左右。
他在书房处理公文,便让媚生在美人榻上歇了,抬眼便能瞧见她娇媚的脸。他上早朝,便让人抬了软轿,让媚生在宫门口候了。
这日散了朝,盛京下了一场雪,媚生裹在毛茸茸的狐裘里,打起轿帘,朝宫门口张望,远远看见了那挺拔身影,便弯了眉眼。
裴衍上了轿,看见她清醒神色,倒是愣了一瞬,抬手将那轿帘放下了,细心叮嘱:“小心着,别让寒气钻进来。”
媚生也不答话,上来抱了他的腰不撒手,蹭了一会,犹豫着问了句:“夫君,我若是去了,你会再寻个什么样的夫人?”
她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一世的元神正一点点涣散。
只是忍不住会想,这样好的裴衍,以后要抱着别人了,会把曾经对她的好都给予另外的女子。
她心里酸酸涩涩,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是很想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女子?
裴衍僵了一瞬,抱着她的手益发紧了,面上神情却淡淡,看不出悲喜,随口道:“寻个安静又省心的,你这样一天到晚聒噪又折腾,再也受不起了。”
媚生撅着小嘴儿,剜他一眼,闷闷窝进了那温暖的怀抱,这个人啊,从来不会哄人。
她眼皮重的很,悠悠荡荡,听着外面扑簌簌的雪,一点点闭上了眼。
再醒来是在司命的浮生殿,面前的幻境里,裴衍抱着已无呼吸的她进了府,将她放在了她惯常待的美人榻上。
他瞧着那具躯壳,瞧了两日,第三日上,命人将那凡人躯壳葬在了寒山寺后的山脚。
从始至终,他未流过一滴泪,身姿如竹,还是清俊疏离的模样。
只日日匀出些空闲,赶去葬她的山脚,栽几棵桃花树。
媚生叹了口气,男人啊,总是这样薄情,想来这过不了几日便要收继室了。
果然,这首辅夫人去世的消息在京中很快传开,世家贵人都打起了主意,要将女儿塞进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