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跟着他的,都是死心塌地的,他们连死都不怕,这便滚出了一支虎狼之师。可是真等打起来了,知道死守城里五天五夜弹尽粮绝,旱地里只能喝雨水吃泥土是什么滋味,淌过血泊河、碎尸阵,开膛破肚给自己取过子弹以后,贾三才明白,小院子里那些刑罚根本不算什么,原来的五少爷待他,也根本算不上苛刻残忍。
毕竟,叶芩在前头,坐镇中军,顶不住了,也与他们同死。
这不是奴隶主,这是将军。
队伍扎在东江的时候,是他们最安逸的时候。叶芩给他们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里快活了一遭。
贾三知道,人在杀戮和死亡里绷得久了,就得疏通,骤然找到了发泄口,大伙儿都疯了,不在窑子里快活上一天一夜不算完。里面是划拳声,摇骰子声,妓女的娇笑声,热热闹闹的红房子外面,唯有叶芩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吹风。
他从不睡女人,也不同他们一起失态,自持到可怕。
他坐到叶芩身边,好奇地问他:&ldo;少爷,您还想苏小姐?&rdo;
叶芩沉默,眯眼听着屋里的喧闹声,静静地抽烟,眼里好像有些迷离的醉意。
行军五年,原先厌恶的,现在也抽得熟练。
贾三全然不敢相信一个人有这样的执念,尤其在他看来,他们甚至连进一步的接触都没有,苏倾充其量就是那江南水乡的旖旎一梦。
如今千帆过尽,换做别人,说不定连乡下女孩的脸长什么样都忘了。
他觉得有点不值当:&ldo;那苏小姐也想着你吗?&rdo;
叶芩淡淡说:&ldo;她会等的。&rdo;
&ldo;要是她不等呢?要是她早嫁了人,生了孩子……&rdo;
叶芩锐利的目光骤然扫过来,他以为自己要挨骂了,可是没有。
叶芩极缓慢地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散漫,散漫的雾气背后,好像燃着一团明亮的火焰:&ldo;谁敢强娶,回头杀了。&rdo;
贾三不再问什么了。他好像忽然理解为什么叶芩宁愿独自一人往平京来,心却还向着f镇。
身边带着苏倾,他会惜命,拼杀刺刀时,就没有这么硬的心肠。
偏偏心里有个苏倾,他才战无不胜。
此时此刻,这座灰房子里不过才安定下七天,诸事烦扰,忙起来没完,又再度因为苏倾,要紧关头,枝节横生。
贾三警告他急不得,叶芩却极淡地笑:&ldo;我偏要着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