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我自己存在的问题,因为今天是星期二。
到了下午我上班的时候我仍然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本来我可以采用一种方式,那就是喝酒,如果自己去找同事喝酒、大醉后回家的话是完全可以躲开今天我和小然的夫妻生活的,但是我昨天晚上已经向她保证过了不再大量喝酒,所以这个最简单而有效的办法即刻被我否决了。
“你的手怎么啦?”下班回家后小然看着我裹着纱布的手指问道。
“今天在给病人做检查的时候不小心被划破了。”我苦笑着说。
“那个病人是什么病?”她紧张地问道。“就是一般的淋病。”我说。
“太恶心了。”她说,“那你得去输液才是。”
“我已经开了药了。”我说着从包里面取出了几版阿奇霉素。
一直到下班前我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我悄悄地故意地将自己的手划破,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去与病人的那个部位接触。随即我夸张地大叫了一声,护士听到了我的叫声后就即刻跑过来了。
这是一个男性病人,患的是淋病,他的尿道口出在我轻轻的挤压下就出现了一些脓液。当时我支开了护士,“去把玻片拿来,我搞忘了。”我对护士说。
她离开后我就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护士看着我鲜血淋漓的手指问我:“你接触到了他的那个部位没有?”
“接触到了。”我苦笑着说。“得给这个病人抽血。”她提醒我道。
我点头。我知道她是提醒我要排除这个病人患有艾滋的可能。因为我现在有了伤口,这很危险。
然而让我很失望的是,这个病人的艾滋抗体是阴性,所以我也就没有去做艾滋检测的理由。我将自己手指弄破后的唯一收获就是,我可以明目张胆地吃阿奇霉素了。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收获,今天可以不去完成小然规定给我的任务了。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最合理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可以将这个礼拜的那个任务全部推辞过去。
“我去给你倒开水。”小然看见我拿出了药后即刻去给我接了一杯水来。我当着她的面将药吃下。
“去换一个工作吧。你这工作太恶心、太危险了。”小然对我说。
“我也想换啊?可是,总得有人干这个工作吧?而且这个工作收入还比较高,我如果去给主任说不想干的话他会认为我不识抬举的。你知道的,当时我到性病门诊的事情可是我主动申请的啊,我还特地给主任送了礼的。”我为难地说。
“那时候也是因为穷啊。当时儿子刚出世,家里需要钱。现在不一样了啊?要不你找一个时间去和你们主任说说?”小然建议道。
“难啊。”我长长地叹息道。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因为这件事情确实很难。现在,我们泌尿科的收入总体都差不多了,我们性病门诊的收入已经不再具有优势。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科室是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换的。新来的也不行,因为他们的临床经验还不能够让他们独当一面。性病门诊每天要面临那么多的病人,这需要医生有着丰富的经验去快速地一一处理。
“如果单纯为了钱的话,那还不如自己出来开一个门诊。反正都是冒风险的事情。”小然说。
我被她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那怎么可以?”我大声地道,“出了医院,我什么都不是!病人可是冲着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牌子来的。我在我们医院里还算是一个资深医生,出来后可就不一定有病人了。何况现在办一个门诊执照很困难的。”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她一怔,随即笑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去考研究生。不过我只能考在职的,不然损失可就大了。儿子过几年就要上小学了,家里的房子也太窄,我想过几年去买一套大的,这都是需要花钱的啊。现在我们的收入虽然还不错,但是我们的花费也不小啊。”我苦笑着说。
“是我不对。我今后花钱的时候注意一点就是了。”小然歉意地说。
我不好再说什么。因为小然花钱固然厉害,但是她更多的是把我们家的钱拿去给了她的父母。我岳父岳母都是下岗工人,他们的生活都是我们在供给。
那天晚上我和陈瑶一起吃饭的时候看见她出手那么大方,让我在内心有着一种自卑。其实我后来在她身上的发泄有一个因素是因为我的自卑。这一点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
今天我吃药后身上没有再出现皮疹,我估计是我已经适应了药物的那种副作用。可是我心里却仍然有一种惶恐——为什么昨天会出现呢?如果不是药物的副作用呢?
学医的人比常人更加地容易怀疑自己患上了某种疾病,因为我们总是喜欢拿某种疾病的症状去往自己的身上套。这是一种难以克服的职业习惯,甚至是一种心里上的疾病。我们一般称它为“疑病症”
最为难受的是,我们根本就无法不让自己不去怀疑自己。现在的我就是如此。
当我听到小然说她今后注意花钱的时候我顿时有些惭愧起来。“小然,我不是那个意思。节流固然重要,但是更多是应该开源。一直以来我都有些懒惰,现在看来再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了。我得好好去想一个办法。”
“会有什么办法?你又不会做生意。”她笑着说。
“办法嘛,总会有的。”我说。
“随便你吧,但是不要太累。”她柔声地对我道。
其实我一直在等待她对我说一句话,但是我们闲聊了这么久可是她就是没有说出来!在万般无赖下我决定那句话还得由我自己说出来。
“小然,我很累了。我想先休息了。你看,今天我受伤了,我担心……”
“真是的!你把我当成什么啦?我不是非得要你每周二、四、六都要和我做那件事情,我需要的是你一直爱我。”她的脸色忽然变得绯红起来。
“爸爸、妈妈,你们二、四、六要做什么啊?”我和小然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谈话竟然被我们那调皮的儿子听了去,我和小然互相望了一眼,顿时大笑了起来。
这下我真正地轻松了。可是,下周又怎么办呢?我随即痛苦地想道。
当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同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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