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过来,”形销骨立的妇人靠在床头向他招手,手里的丝帕在滴血,“到母亲这里来。”
不,不要过去!乔斯文眼睁睁看着小小的自己扑进了妇人的怀里。
“忘记你刚才听见的,你不是贱妾和臧获苟且所生的奸·生·子!”
还有呢?快告诉我我是你的儿子,我是兄长的弟弟,我会牢牢记,快告诉我!
“记住,你不是贱妾和臧获苟且所生的奸·生·子。”
“不要忘记,你……”
是贱妾和臧获苟且所生的奸·生·子!
母亲,斯文好疼!
“不好了,少爷晕倒了!”
青纱帐雕花床,乔斯文迷迷糊糊醒来,“兄长!嘶!”
“小少爷可算醒了,”木姨娘用温水净过的布巾擦掉乔斯文额头上的汗珠,“可是想夫人和大少爷了,梦里一直在叫母亲、兄长!”
左脸肿胀疼痛,说话吃力,乔斯文用力咬正字音,“多谢木姨娘,我没事!”
他撑起身子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兄长,也没有看见章进,倒是有两个生面孔。
“先喝口水,”木姨娘端来温热的糖水,等乔斯文喝完又把他按回床上,“小少爷还有些发热,可不能起来。”
“大少爷真心疼爱小少爷,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他说,别憋在心里。也别跟老爷置气,你还小身子骨还未长成,这样昏阙很伤根基。”
都是可怜人,谁能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被大夫诊断为忧思过度,郁结于心,气结于胸,急火攻心以致昏阙。
“多谢木姨娘教诲!”乔斯文垂下眼皮,有些事他希望兄长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小少爷言重了,”木姨娘给他掖好被角,“章平一家被关在杂物房里,本来要发卖出去,牙婆来了才发现没有卖身契。原来大少爷当初只送来了这套宅子的房契,仆从的身契都没送来。”
木姨娘起身,“我去厨房看看,给小少爷做几样易克化的吃食送来。”
“多谢木姨娘,”乔斯文等她走后对屋里两人说道,“你们出去,以后没有允许不准进来!”
“是,小少爷!”两人躬身退下。
确定屋里没人,乔斯文穿上鞋子下床,蹲下身从脚踏底部撕下一个信封,在十几张卖身契里找出章进一家五口的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