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封华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看他要干什么。“再吃几口吧。”他担心,叶封华的气色确实不好,精神也不太好,分明一直在休息,但好像根本没睡一样。他早上偷偷去看过,叶封华一直在沉睡,晚上也是,睡得很沉,他坐在床边,叶封华都没有反应。这种状态让人害怕。“不想吃。”叶封华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外面的阳光里走去。张寒策跟了几步,再次逮住了他,稍稍一用力,便把人扯进了怀里。叶封华没料到他居然还敢抱他,张寒策没料到叶封华现在更消瘦了。轻飘飘的,一下就揽住了他的腰。争吵着坠入深海既然已经抱住了,那就抱个够本。张寒策如是想着,手臂收紧,脸埋进了他的颈侧,“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叶封华穿衣服厚,平时看不出来瘦了多少,只有抱住才能发现。“没有。”叶封华推开他,缓步走到秋千那边,坐着晒太阳。他越发后悔,不该心软的。可张寒策这小子太会磨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叶封华身后,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梳子,就这样静静地给他梳头发。张寒策这样安静,反倒让叶封华焦躁。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无名火,用淡然和冷漠掩藏于心底。只在深夜梦回时,那点点滴滴的痛恨才会翻涌不止。他真的好恨张寒策。恨着恨着,又变得扭曲。他发觉痛恨,不仅仅来源于被欺骗。更是怨恨张寒策藏得不够好。为什么要留下那些文件?为什么又偏偏要让他看见……为什么不藏得更隐蔽一些。既然骗了,有本事,就瞒他一辈子。偏要他如此难受。他自欺欺人,转而开始痛恨自己。因为张寒策的计谋,他和林沧笑的争斗,害死了他最亲的弟弟。毁了他的安稳人生。牵扯了那么多人的命运。他好恨。恨张寒策拖泥带水,也恨自己不能更绝情一些,恨他恨得更彻底。叶封华捏住张寒策的手腕,冰冷的指尖掠过他的手背,悠闲又果决地抓过张寒策手里的梳子。突兀地砸向地面。玉梳碎裂,残渣迸溅,叶封华冷然地眯眼,侧头躲过。张寒策不会被吓到,他只担心叶封华会气坏身子。但又高兴,至少……叶封华还愿意生他的气。他不敢劝,他是希望叶封华出口恶气的。可如此一番后,叶封华一言不发,沉默地起身,长发披散,迎着阳光,穿过花房,来到后山。山崖在岛的边缘,海浪拍打崖壁的声音,是世界边际的书页翻动声。叶封华看着海上的骄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张寒策站在他背后,“如果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别气坏了自己。”闻言,叶封华转过身,三年过去,他气质越发冷艳,乍一眼扫过去,饶是稳重如张寒策,也会脊背发凉。“你不值得我产生任何情绪。”话语如冷箭,刺入柔肠,绞出嫩肉,翻晒在骄阳之下,炙烤着往日的情爱。张寒策恍惚闻到了肉被烤焦的糊味——心痛的焦苦,大抵如此。“这话,你自己信吗?没有任何情绪,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山里?”他记得,什么都记得。他以为是梦,但梦无法让他感动。所以,是叶封华去了山洞,彼时温暖的手捏着他的脸,他恍惚之中看到了他眼里的焦急。他还在乎他。绝对。“只是路过。”叶封华眼神决绝,不带任何情绪,连语气都是淡然。“我宁愿里面是条毒蛇,而不是你。”张寒策心中隐痛,牙关紧咬。救毒蛇他都愿意,但不愿意救我。他读得懂叶封华含蓄的刀。由此被刺得更惨痛。“路过?千里迢迢地路过?”他身上的缝合十分精密,仪器绝对是顶尖,而他醒来的地方,以及这栋房子里,都没有级别如此高的仪器。这里不是他被救的第一地点。叶封华绝对带着他去到了原本居住的地点,又担心他知道地址,才会趁他昏迷,将他运送到这座孤岛上。仅此一句,叶封华便明白,张寒策足够聪明,看穿他的行径。确实,他们足够了解对方。连欺骗都无法做到。叶封华只能选择沉默,烦躁地蹙眉,回避他的质问,望着海浪出神。“封华,我不是要跟你争辩,只是我们应该……”“闭嘴,应该什么?听你辩解?听你说那些子恶心的喜欢?还是听你端着毒计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