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巧惠换好了衣服之后,看到身边侍候的奴仆都是板着脸的,不过她现在没精神发作,她真的成为寡妇了。喝了一剂安胎药后,她摸摸自己的小腹,语带哽咽地道:“你一定要是个儿子,听到了吗?你是娘千求万求才求到的。”
金巧惠哭了一阵,突然看到父亲与大哥走进来,忙道:“爹。”
威信候看着她那已经包扎过了的额头,没好气地道:“你啊你,害死自己的丈夫,你就觉得日子好过了?”
“爹爹,我知错了。”金巧惠急忙道。
“哼,你也会知错?巧惠,你的运道不错,居然这样还给你逃过去了。”金荣达嘲弄道。“只是不知道你以后在这定国公府里还能待多久?”
金巧惠想忍下来,但又不想便宜了这个大哥,“大哥也不用拿话来刺伤我,你要那么多银子,巧惠想筹也筹不来。”
一说起赌债,威信候就狠狠瞪向长子,“不争气的东西,回府了再和你计较。”
金荣达恶狠狠地看向金巧惠,金巧惠也不畏惧地看向他。
威信候说:“惠儿,你这次做的实在太过了,就算你将来生下了嫡长孙,你以为你还可以留在定国公府吗?现在人家摆明了就是要子不要母。”
金巧惠忙哭道:“求爹爹帮帮女儿,这是女儿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孩子。”
威信候很想狠狠地骂女儿一顿,但仍念想她是自己的女儿,道:“你是有身子的女人了,现在别想那么多,最重要的是保住腹中的孩子,一定要是个男孩,将来他继承了定国公的爵位,才会与我们亲近。”
金巧惠一听父亲这样说,忙点头,“爹爹的话,女儿会记住的。”
“好好的安胎,自己也要多动脑子,看看谁还能做你的靠山。”威信候再吩咐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定国公府的报丧帖子很快就送到了燕京城里的权贵手中,人人都知道世子罗显寿命不长,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去了。
曲府,粟夫人看了看手中的报丧帖子,罗家的大儿子死了?
曲文翰却道:“看来女婿要当这定国公府的世子,我们幽儿也是世子夫人了。”
粟夫人放下帖子,瞟了一眼丈夫道:“那毕竟是丧事,你可别那么幸灾乐祸,我们女儿当不当世子夫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婿要待她好。”
曲文翰知道自家夫人从来不大把家世看得太重,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嫁给他,拥着她道:“夫人,我这不就是随口说说。”
定国公府里愁云惨淡,每一个仆人都不敢大声地说话,送走了沈太医之后,罗昊陪同母亲给大哥罗显入殓。
曲清幽扶着穆老夫人回院子里去休息,刚跨进院门,穆老夫人就一头栽到地上昏了过去,“老祖母?”
曲清幽忙喊人把穆老夫人抬进屋里的卧室躺着,又让人去把府里的大夫请来。她让珍珠打来温水,给老祖母净净脸及手,看着那张在昏迷中仍带着哀伤的老脸,眼里的泪水又要流出来,背着老夫人抹了好一会儿泪。
大夫来了,说是突然遭变,一口气上不来,施了针,开了单子,吩咐今儿夜里要照顾好,别让病人受了春寒,曲清幽一一都应了。
没多久,穆老夫人的儿子、儿媳全都赶来问候,只除了正在为罗显丧事奔忙的唐夫人。罗阙身为大儿子,上前握住母亲的手,“母亲。”
“公爹,老祖母还没醒来。”曲清幽在一旁禀道。
“夜里好好照顾老祖母。”罗阙朝儿媳妇吩咐道。
“是,公爹。”曲清幽道。
廖夫人与牛夫人两人在一旁看了看昏迷中的穆老夫人,只见到这昔日神采奕奕的老夫人现在只能面带愁容地躺在床上,免不了又是哭了一阵。
廖夫人道:“大伯,不如让二侄儿媳妇回去歇一歇吧,她还怀着孩子呢,婆母这儿由我与弟妹照料就可以了。”
罗阙这才惊道:“儿媳妇,你怀上了?”
曲清幽道:“才一个来月,所以还没来得及禀报公爹,只是没想到遇上了大伯的丧事。”顿了顿又道:“照顾一下老祖母应没什么大碍,大夫说胎儿很稳。”
三叔父罗阂道:“别逞强,这儿有你的两个婶母在,你还是先回院子里歇一会儿吧,罗家子嗣为重。”
众人见状,又加以劝慰,曲清幽方才坐上骡车返回爱莲院,周嬷嬷见她回来忙上来迎接。
随意吃了点东西,与众人说了一会儿话,曲清幽觉得有些疲累,遂随意沐浴之后,躺在大床上没多久就睡过去了,但心里始终惦记着丧事,睡得不大安稳。
罗昊忙到深夜,把罗显的灵堂搭了起来,劝了又劝方才把母亲劝回去歇息一会儿,感觉到背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他惟有吩咐堂弟罗星与罗晨看着,他去去就回来。
回到院子,除了守夜的婆子及值夜的丫鬟之外,到处都静悄悄的,罗昊轻手推开门,在耳房值夜的银红举着蜡烛出来看,见是二爷,又缩了回去。
进了房,点亮了一根蜡烛,他踱到床前看了看熟睡的妻子,今天一整天都忙乱得很,加上老祖母又病倒了,总有忙不完的事,加上想到早逝的大哥,心底又是一阵悲怆,伸手摸了摸妻子熟睡的脸。
片刻之后,罗昊打开衣橱,拿出衣物,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把那伤药拿出来,准备换上,谁知正要洒药的手却被一只小手按住,“怎么不把我叫醒?你一个人如何换药?别又洒得一地都是。”是妻子责备的话。
罗昊回头看着她身着睡衣站在他身后,道:“看你睡得熟,不忍吵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