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提沙站在一堆干草上,胸前的帆布口袋中装着正在打瞌睡的段珀。居高临下的看了看那两兄弟,他忽然嘿嘿一笑:&ldo;有意思,相貌是一模一样啊!&rdo;冯参谋长见张家兄弟不懂事,愣呵呵的只顾着瞻仰将军风采,就照着两人的后脑勺,一人给了一巴掌:&ldo;双胞胎嘛,自然是一模一样。&rdo;两记巴掌扇下来,其中那位年长一分钟的哥哥张启明先反应过来了,立刻在草地上跪拜下去,给段提沙行了个大礼;张启星随即跟上,也膝盖一弯下了跪。段提沙并不理会,只是抬手用指头弹醒了段珀:&ldo;老虎,你看前面这两个小崽子,你喜不喜欢?&rdo;段珀朦胧双目望向张家兄弟,而后毫无兴趣的又缩回了口袋里,用一种十分暴躁的语气咕哝道:&ldo;老虎喜欢爸爸。&rdo;段提沙托起口袋低下头,把嘴巴拱进去亲吻段珀,又用甜腻的声音哼道:&ldo;爸爸也最喜欢老虎了。&rdo;冯参谋长哭笑不得的旁观了片刻,见段氏父子两个亲个没完,就忍不住出言问道:&ldo;将军,这一对孩子,你倒是要不要呢?&rdo;段提沙抬起头,心不在焉的捧着儿子答道:&ldo;那就先留下来吧!&rdo;张家兄弟听闻此言,赶忙又弯腰拜了一拜。他们都是苦出身的孩子,心思狡黠而清明,深知自己一旦留到了将军儿子的身边,那将来的前途,就要和营里那帮小野兽似的童子军伙伴们大不相同了。虽然将军的儿子只有四岁,虽然自己的任务不过是半夜起床,抱将军的儿子出去撒尿。午夜段提沙的住所,乃是一座最常见不过的铁皮房子,里外两间,作用和一个窝相当,仅供他夜里回来睡觉。如今冯参谋长命人在外间架起一张竹床,让张家兄弟夜里睡在上面‐‐正好是两个人,可以分开轮换着守夜,作用和一条狗相当,不过又比狗强,因为可以抱着段珀出去撒尿。童子军们往日住在营里,都是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紧贴着睡在地上的大草席上,所以张家兄弟对于这张大床很觉满意,但同时又十分紧张,因为这回是贴身伺候段将军了‐‐此荣誉未免有些太高,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招架能力。傍晚时分,在无需拥挤打斗的情况下,他们安安生生的吃了一顿肉汤泡饭,一起撑出了个圆滚滚的大肚皮,幸福的简直要坐不住。张启星坐在大床上,摸着肚子说道:&ldo;启明,我这回一定老老实实的,再不去惹事生非了。留在这里真好啊,白米饭想吃多少就吃多少!&rdo;张启明穿着短衣短裤,赤脚站在门口向外张望:&ldo;那咱们得好好伺候老虎少爷,将军要是喜欢我们,就不会我们再送回营里去了。&rdo;张启星深以为然的一点头,打了个饱嗝儿。随即他弯下腰去,用手去搓凝结在小腿上的泥土‐‐他们兄弟和童子军中所有的小孩一样,都是肮脏不堪,骨瘦如柴,不过一个个的力气可是不小,因为每天都要斗殴抢饭吃。今天由于要来见将军,他和张启明提前在小河边洗了手脸,可是其余部位就被忽略掉了。张启明是个谨慎的,永远担当放风重任,抻着个细脖子只是往外瞧:&ldo;将军是不是要天黑之后才能回来呢?&rdo;张启星跳下床来,冲出房门跑向后方的一条小溪,手忙脚乱的卷起裤管,撩起水来拼命搓洗了自己的手臂腿脚,又蹲下来想要洗洗脖子耳朵。然而此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张启明的呼喊‐‐他们兄弟连心,张启明出一点动静,他都能清楚的听到。水淋淋的上了岸,他撒腿又跑了回去。张启明先看他不言不语的冲出去,很觉纳闷,如今见他是洗澡归来,就一把将他拽进屋内:&ldo;你不要乱跑啊!到时候将军不要你了,咱们就要分开啦!&rdo;张启星累的气喘吁吁:&ldo;将军要回来了?&rdo;张启明胆子小,一指门外低声道:&ldo;天都要黑了,将军肯定是会回来的!&rdo;张启星这时从身后拿出一块浸过水的破布‐‐这是他特地为张启明准备的。弯腰为对方胡乱擦了擦双腿,他瞧着跳脱,其实头脑思虑的更周全:&ldo;咱们这么脏,将军会嫌的!&rdo;张家兄弟一会儿一个想法,越想越觉着自己不招人爱,正是慌乱之际,段提沙回来了。段提沙喝了一点酒,上身打着赤膊,下身穿了短裤,也未带枪。段珀骑着他的脖子坐在肩头,两只手搂着父亲的脑袋。父子两个这么高高的进了房后,就一起望向了并排站在一旁的张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