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星见他是打的够了,便把他那只手拽了回来,对着手背上一抹灼红轻轻的吹凉气。段珀方才恨他出言不逊,这时看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好像很心疼似的,就又没了脾气。&ldo;我不疼!&rdo;他主动告诉张启星:&ldo;别吹了。&rdo;张启星却是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一手轻轻攥了他的手腕,张启星很认真的说道:&ldo;万一起了燎泡,那可就有你疼的了!&rdo;段珀凑过去看了看自己的手背:&ldo;哪有燎泡?!&rdo;张启星握着段珀的腕子,手感是嫩而柔软的,匀净皮肉下包裹着纤弱骨骼。事实上段珀不能算瘦,只是骨架子小,再配上这么一身绿色军装,就显着特别的单薄了。张启星记得自己前一阵子见过段珀打赤膊。在本地,男人打赤膊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穷家小子时常是成年的不穿上衣。可段珀那个赤膊却是打的十分异样‐‐白生生的身体细细的腰,胸口点缀着两点粉盈盈的红。当时他正是在段宅内外来回的乱跑,进进出出的副官们都忍不住放眼瞧他,而他显然是没有觉察到异常,自得其乐的忙忙碌碌。张启星在得知段珀和张启明相好之后,就不大来逗这位老虎少爷了。其实他心里依然是喜欢对方的‐‐从小就喜欢,从段珀的手掌只有小树叶那么大的时候,就喜欢。虽说是喜欢,但段珀死心塌地的只粘着张启明,这也让张启星觉着寒心。而在可预见的未来里,这位坚持纯洁的将军儿子似乎也没有变心的可能。对于这种现状,张启星真是无计可施。至于他和张启明之间‐‐他承认自己心中存有嫉妒,不过张启明和先前也不一样了。先前的张启明是很有谦让的,从来不和张启星计较;不过自从进入工厂成了要员之后,他那脾气真是明显有了增长。张启星觉得自己和张启明的关系变得生疏了‐‐他们过着不同的生活,交着不同的朋友,连相貌上的差异都是越来越大。队伍平安无事的行进了四天。汽车在第三天下午陷进了林中一处深坑里‐‐坑中插着木刺,那本是个捕捉野兽的小陷阱。几名士兵留下来想法子抬出汽车,送到附近的村寨中寄存;前路越走越是蜿蜒,所以段珀很有心理准备的换乘了马匹。一队卫兵前后簇拥着他,张启星则是在队伍中来回的巡视。马帮沉默的行进着,前锋已经深入了密林,尾巴还拖在外面的大路上。段提沙并不是缺少得力部下来押运这一批鸦片,只是想找机会来锻炼一下自己的接班人。这个想法是众人皆知的,包括段珀本人。所以张启星因此平添了许多压力‐‐他必须确保接班人在这一趟旅途中无比安全,连寒毛都不能少上一根。可是在这第四天的下午时分,偷袭者还是出现了!当时张启星正跟在段珀身边说话,忽然枪声破空而至,他不假思索的伸出手去,一把就将段珀薅下了马。随即他也跳下来了,拎着冲锋枪大声呼喝士兵准备战斗。段珀在段提沙那里受过这方面的教导,此时就没有逞强乱动。从卫兵手中接过一支冲锋枪,他很乖巧的向旁边一滚,在一棵老树根旁坐下了。张启星忙里偷闲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那藏身之处很是不错,就赞许的笑了一下。段珀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张启星微跛着左腿,像风一样直奔向了前方战场‐‐过了不一会儿,他又像风一样的刮回到了段珀身旁。&ldo;没关系,没关系!&rdo;他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枯枝败叶上,很轻松的笑说道:&ldo;是一队缅共,没多少人,大概是穷疯了!&rdo;因为段提沙十分讨厌缅共游击队,所以段珀听闻此言,也跟着嫌恶的皱起眉头:&ldo;杀光他们!&rdo;张启星抬眼看着他一乐:&ldo;撵走就是了嘛!&rdo;段珀在远处那零零碎碎的枪声中一本正经的答道:&ldo;他们骚扰百姓,总是和政府军做对。结果政府军开过来,害得我们也要受连累‐‐杀光他们!&rdo;张启星低下头,用手指从地上抓起一只蚂蚁捏碎了:&ldo;将军已经对外发表过声明了,现在仰光政府知道我们和缅共不是一伙的。&rdo;段珀低头沉默片刻,而后抬头刚要说话,不想远方忽然响起一声大爆炸。张启明解释道:&ldo;火箭弹,我们的。&rdo;这一声巨响打断了段珀的思路,他在淡淡的硝烟气息中左思右想,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自己方才要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