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段提沙不该再胖下去了,不能再吃肉喝酒了,可是段提沙自顾自的任性活下去,却是并没有患上其他疾病。他自认为是有神佛保佑,肆无忌惮之余十分窃喜,直到坤信的八岁生日那天。那是一个炎热的旁晚,段珀和张启星去了缅北,家中就只有段提沙和坤信两位主人。八岁的坤信已经有了性别意识,段提沙让他跳舞给自己看,他自认为是个男孩子,故而无论如何不肯答应。而段提沙自有一番主意,他哄着坤信喝了一点甜酒。坤信醉了,披着头发涨红着脸,光着脚丫跳到床上,呀呀哼唱着开始转圈,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半蹲身体,绞起手臂。段提沙坐在床边,被这孩子哄得开心之极,笑得前仰后合。而坤信跳着跳着,忽然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床上。滚到段提沙身边找了枕头,他闭上眼睛想要睡,而段提沙一歪身体,也跟着倒下来了。坤信是倏忽间便睡过去了,也不知是睡了多久,他被一泡尿憋的醒了过来。卧室内的电灯还开着,他迷迷糊糊的扭头去看段提沙,却是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地睁着一双眼睛,面色苍白,嘴唇却是泛紫。他莫名其妙的爬过去推搡了段提沙:&ldo;爸爸!&rdo;段提沙一动不动,两只眼睛越发亮了,仿佛快要努出眼眶。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气若游丝的做出口型:&ldo;叫人……坤信,叫人……&rdo;坤信愣了一瞬,随即溜下床去打开房门,用尖锐的声音拼命喊道:&ldo;爸爸病了,来人啊,爸爸病了!&rdo;番外‐‐天塌地陷段珀赶回仰光家中时,段提沙还活着。他并没有到医院去,因为长年患病,家中自有医生设备,随时可以对他进行救治‐‐再说他所患的并非疑难杂症,心肌梗死是一个面目分明的魔鬼,能不能逃过一劫,似乎也要看段提沙自己的命运了。副官长怕惊吓到段珀,所以在电话里并没有多说。段珀以为父亲是发了心脏病,一路走得心急如焚,及至到了家中见到父亲,发现父亲仰卧在床上,头脑清楚,倒也是有问有答,只是精神不济、气若游丝。当着许多人的面,段珀坐在床边哭出了眼泪:&ldo;你吓死我了……&rdo;他用粗犷的大嗓门发出哀泣抱怨:&ldo;我恨你,你吓死我了……&rdo;段提沙现在缓过了那一口气,心情也轻松起来。他摸索着想要去抓住段珀的手,然而旁边的医生立刻就上前一步按住了他:&ldo;将军,请您不要动。&rdo;段珀把自己的手送到了父亲掌心里,而段提沙随即微微笑道:&ldo;臭老虎,我还年轻,哪里会死?这种急病,只要当时能够熬过来,也就没事了。&rdo;段珀欠身弯下腰去,撅嘴亲了段提沙的眉心,长长的睫毛扇动了,将一颗泪珠滴落到了对方的皮肤上。段提沙的皮肤光滑苍白,因为胖,所以几乎没有皱纹。直勾勾的向上望着段珀,他的眼睛亮闪闪的,精神显然是越来越足了,大概这就是&ldo;人逢喜事精神爽&rdo;。&ldo;当时我可真是害怕了……&rdo;他没有力量高声谈笑,只能低低的诉说:&ldo;心脏疼得要命,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幸好坤信当时醒了过来,要是没有他,爸爸一定已经死喽!&rdo;他竭尽全力的攥了攥段珀的手,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ldo;坤信救过爸爸的命,你要对他好一点。&rdo;段珀随口答应一声,又不服气的辩解道:&ldo;我也没有欺负过他。&rdo;段提沙笑了:&ldo;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爱你们。&rdo;段珀委委屈屈的一撅嘴:&ldo;我爱你。&rdo;正当此时,房门开了,副官长探头进来,眼睛红红的,脸上却是干净,并没有涕泪。遥遥的对着段珀一点头,他随即又退了出去。段珀心中一动,不明所以,放开段提沙站起身来,他借故走出门去,在走廊内看到了副官长。&ldo;帕塔。&rdo;他轻声问道:&ldo;有事吗?&rdo;副官长把他拉扯到了走廊尽头,然后带着哭腔低声说道:&ldo;老虎少爷,将军的后事,也该着手准备起来了。&rdo;段珀听了这话,简直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ldo;什么后事?他不是好好的吗?&rdo;副官长垂下头,眼泪流了出来:&ldo;老虎少爷,将军并不是普通的心脏病……仰光没有条件做这手术,可是将军又不能出国,所以……&rdo;段珀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忽然发怒似的推了副官长一把:&ldo;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把医生给我叫过来!&rdo;副官长见了段珀这个反应,心中倒是有些后悔,也许自己这实话说出来,将军的后事没能办成,老虎少爷倒会率先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