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么简单。四皇子心里明白,那一场难产,让潮生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恢复过来,身子不如以前康健。再加上刚才曾太医说的种种缘故。“你去忙吧,我没事儿的。把阿永也带出去,这屋里都是药气。”潮生精神不济,说了几句话,眼皮沉得直住下坠。四皇子把阿永抱开,牵着他手送他去李先生处。“你娘没什么事,你好好读书,可别分心。”阿永回头看了一眼,很不放心的样子。“去吧。”四皇子让人递了话告假,过了午,潮生只喝了几口汤,没有胃口吃东西,半睡半醒的,一直躺着没起身,四皇子就陪着她,哪儿也没去。纵然潮生催他,他也只是答应着,人却不动。齐管事让人递话进来,潮生隐约听见他们说生病,报信儿之类的话,然后四皇子就出去了。她心里有些惦念,唤人进来。芳园轻声问:“王妃有什么吩咐?”“刚才外面来人说什么?”芳园也没有听真切,摇头说:“奴婢不知。”“你去前头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芳园应了一声,打发人去了,过了一会儿小丫鬟进来回话,芳园没让她先进屋,而是在外面问过,又进来跟潮生回话。“您别担心,没什么事,是庄子上来的人,说是庄子上有人病了。”“是什么人?”寻常的庄丁仆役病了,可用不着往府里禀报。芳园说:“是以前府里打发出去的丫鬟,春墨。”“春墨?她病了?”要是寻常的头疼脑热,就不会禀报府里了。潮生问:“病得重吗?报信儿的人怎么说的?”芳园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好象病的不轻。得的什么病,倒是没听真切,估计报信儿的也不清楚。反正是急病。”真巧倒都赶到一块儿了。她病,春墨那边也病了。“还说什么?”“没打听着别的庄子上也能请到郎中,可能是打发人来府里讨些药吧。八成是庄上的管事怕人万一病得重了不好交代,所以就先来禀告一声。”潮生闭了一下眼,低声说:“要用什么药,就让齐管事和李姑姑看着办吧。”“知道,您快别劳神了,快歇着吧。”潮生的病并没有大碍,只是身子还虚,虽然没有再发烧,四皇子也没敢让她下床。潮生问起春墨四皇子不想多说此事,只说:“她的病来得很急,也请了郎中看了。庄子上的人说,怕病过了人,所以报备一声,把她单迁到一处住着。”“是么?”潮生问:“是什么病?”“这倒没有说,但是听那意思很象去年蔓延的疫症。”疫症!潮生心一沉。疫症不是早已经遏止了么?对了,春墨定过亲的那个男人,也是染疫症死的。果然,出游阿永兴奋的探出头往外看,春光努力的想把他给拉进车里来。潮生其实也好奇,但是她不可能象阿永一样探头探脑,于是带着几分嫉妒和不甘的说︰“让他看吧,难得出来一趟。”今天是举家出游。四皇子说,阿永长这么大,也没出过门。正好天气转凉,报恩寺正在京城西郊,不少人前去烧香拜佛,顺便赏景秋游。潮生一琢磨,这主意挺好。说起来,他们一家还真没有一起出去过。“那儿的住持我认得,也算谈得来。这些年事忙,也许久没见他了。山上风光也好,还可以尝尝寺里的素斋。”更兴奋的是阿永,一听到出门二字,简直象打了鸡血一样!连着撺掇央告,闹腾了潮生大半天,等潮生点了头,又兴奋的等不及,恨不得立马就去。这时候出一趟门哪那么容易的,拖家带口一大帮子人,不先安排好了,吃住行都成问题。好不容易等到出门那天,一看阿永带的东西,潮生顿时头疼了。这孩子……他这是去烧香晋佛啊,还是想去打猎野营啊?瞧瞧这腰里系的,怀里揣的。再看四皇子——好吧,这位也是配备齐全,连鱼竿都带了。“报恩寺后面有片湖。”好吧……潮生想,大概这二位才是本土人士,她毕竟是外来的。以前,上一世,要是打算出门一天,包里肯定会塞一大瓶瓶装水,或者再来一个两个苹果,这样就可以打发一整天了。可是瞧瞧现在芳园给她预备的东西,妆盒,替换的衣裳,吃食,药,简直不象是为一天的出游做的准备,倒象是要出门十天半个月一样。阿永兴奋了一路,宁儿比他哥哥斯文多了,眨巴着眼睛东瞅西望的。当然,也许不是他不想淘气,而是他目前体力还不行,属于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人家报恩寺关了山门,专招待诚王一家。瞧瞧,这待遇。潮生以前没来过报恩寺——事实上她去过的地方很少,基本没怎么出过京城。对于烧香拜佛她又不热衷,所以京城左近的这些寺院道观,从来也没赚着过诚王妃的香油钱。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靠近寺院的枫树,好象比远处的那些早早的变红了。往远处看,山峦间笼罩着一层雾霭。潮生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人们常管山林叫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