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沈平此时此刻恨死电视台了,他们为什么不多做些正面教育和宣传,少播点二奶之类的节目:“你不要越扯越远了!你想和我结婚是不可能的!原因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就是我现在不想结婚。我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心理准备,我目前要一心扑在事业上,不想被家庭所拖累。在我们俩的关系上,你怎么理解都可以。我们同居算不上,算为恋人总可以吧!现在的恋人间发生性关系的很普遍,不要少见多怪了。你还说你想当二奶都当不了,哪个男人会一次性给二奶四十万?你找一个出来给我看看!人要知足,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没有我,你爹能有救吗?”徐沈平一顿连珠炮似的话,重重地砸在琼花的心坎上。她现在明白了,徐沈平以前灌进她耳朵里的甜言蜜语,只有一半是真的。他说他由衷地喜欢她,真心地爱她。前一句是真话,后一句是假话。徐沈平喜欢她的年轻,喜欢她的美貌,喜欢她的胴体,喜欢她的柔弱。喜欢和爱有着本质的区别。喜欢是爱情长跑的起跑,爱是喜欢的终点,只有喜欢抵达了终点,才能实现喜欢和爱的重合。徐沈平只有起跑,他没有勇气跑到终点,甚至从来没有打算跑到终点。所以他说“真心地爱琼花”,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如果只是喜欢对方,最好不要轻易地说爱,因为不知道自己的体力和毅力,能不能支撑他跑到爱的终点。徐沈平最后的一句话,激怒了琼花:“你给的四十万咱爹还没用,你舍不得现在还可以拿回去!你真以为这四十万块钱是你的吗?你一个月的工资才拿几个钱?”琼花用手指着美庐的房子在前边画了一个半圆,“你用你的工资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吗?能拿出四十万给咱吗?讲穿了你给咱的钱,归根到底还不能算是你的。”琼花的话让徐沈平大吃一惊。如果琼花围绕着钱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不知琼花还要讲出什么吓人的话来。今天的谈话宜到此为止:“琼花,今天大家都不太冷静,讲话中都有些偏激的成分。我看这样吧,今天我们不谈钱,也不谈名分,只谈情分。不管怎么说,我们俩人在一起几个月了,还是有过开心的时候。你现在怀孕了,这是一个大家事先没有估计到的意外情况。趁现在肚子里孩子的月份还小,人流手术做起来也容易,你先把孩子做掉,流产的所有的费用由我来承担,我再给你一些钱增加一些营养,补补身子。其余的问题等手术以后,你的身体复原了,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谈。你看行吗?”琼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徐沈平态度缓和下来,她也就心软了,好歹俩人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也有甜甜蜜蜜的时候,今天再吵下去,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来。但是她今天把压在心头上几个月的话一下子倒了出来,心里舒畅多了:“今天就这么着吧,咱们回家去。从今以后咱再也不到这儿来了!你晚上也不准再去敲咱的门!”徐沈平和琼花回到北京路的家里才三点来钟。沈彩虹对俩人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感觉很惊讶,以往俩人在‘美庐’搞卫生,不到晚饭前后不会回来。有一次俩人很晚还没有回家,她对琼花回来做晚餐已经不抱多大的希望,只能和徐文俊去了一家五星级饭店,“凑合”着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今天琼花和徐沈平回来的时候,俩人都绷着脸,没有了以往的谈笑风生。沈彩虹以前一直担心两个人走得太近,一见他们嘻嘻哈哈就犯嘀咕,担心儿子栽倒在小保姆的围裙下。两个年轻人的亲密无间,曾经使沈彩虹感到害怕,但今天俩人的冷若冰霜,更使沈彩虹感到害怕。她预感到他们俩人之间可能出了什么大问题。琼花回来后,下厨房做晚餐去了。沈彩虹正想把儿子单独找来问个究竟,没等沈彩虹开口,徐沈平一把将她拖进了徐文俊的书房。当时徐文俊正在看电视新闻。儿子拉着沈彩虹冲了进来,徐文俊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问:“有什么事情?这样慌里慌张的?”沈彩虹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你儿子一把拖我到你这里来,有什么事情你问他吧!”徐沈平吞吞吐吐地说:“琼花怀孕了。”徐文俊质问徐沈平:“怎么回事?”沈彩虹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这还用问?还不是你家宝贝儿子做的好事?琼花她现在想怎么样?”徐沈平回答说:“我叫她把小孩做了。她也同意了。”沈彩虹摆出一副事后诸葛亮的样子:“王悍东把这个小妖精送到我们这里来,我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沈平你也没出息,你好歹也是一个副局级的干部,和家里的一个小保姆勾勾搭搭,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全市的大笑话?沈平你倒好,以美庐搞卫生的名义,暗度陈仓搞女人。早知道你有今天这个结果,美庐的房子还不如不买的好!”徐文俊打断了沈彩虹的唠叨:“你别说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沈平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徐沈平说:“琼花打胎的事情处理起来简单,大不了给点钱,让她休息一个星期,再买点营养品给她也就算了。可是从今天下午琼花的话里,我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琼花的背后还有人。”沈彩虹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沈平就把下午琼花在美庐讲的所有的话复述了一遍。徐沈平的话音刚落,沈彩虹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沈平你真是疯了!一个小保姆上上床,就值四十万?外面有这样的市场行情吗?她用什么法子迷住了你?你说啊!”徐沈平为琼花辩解:“四十万不是琼花要的。她父亲要换肾,我看她可怜,是我主动提出来给的。”沈彩虹听徐沈平这样说,嗓门更提高了八度:“她可怜?医院里躺着的可怜人有的是,你都去可怜他们?都给他们送钱去?我看你就是有一座金山也不够送的!你不要为自己找理由了。琼花不和你上床,你也不会可怜她吧?你知道不知道,凡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彩虹的话全是在钱字上做文章。徐文俊看问题要比她更为深刻:“不要再说什么四十万不四十万的。当务之急是摸清情况,这比钱更重要,关键是要弄清楚琼花怀疑我们钱的来源,仅仅是她的一种推测,还是她发现了什么。如果她手上掌握了一些什么证据,我们今后的麻烦就大了,她就成了我们家里的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哪一天就会爆炸。”听徐文俊这么一分析,沈彩虹更急了:“我前世造了什么罪孽,养出你这个败家的儿子。以后我们家真的出了什么事,都是前世造孽的报应啊!这都是琼花这个小婊子惹的祸,看我不找王悍东算账去!”沈彩虹的一番胡说八道,让徐文俊听了也上了火:“你瞎嚷嚷能解决问题吗?找王悍东算账?是王悍东叫你儿子和保姆睡觉的吗?事情如果让王悍东知道以后,只会更加糟糕。你真是妇人之见!”被徐文俊训斥以后,沈彩虹一脸的委屈:“我是妇人之见,你的男人之见在哪里呢?!你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吗?!”徐文俊是高级干部,他当然有领导者的才能和魄力:“沈平你给我听好了。第一,你尽量稳住琼花,把她的流产手术安排好。如果她是一颗定时炸弹,能不爆炸最好,即使要爆炸,也是迟点爆炸比早点爆炸要好。这样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有了时间就有可能挽回败局,起码有时间收拾残局。第二,你对琼花能哄则哄,能骗则骗,从琼花那里探探口风,弄清楚她究竟知道些什么。第三,设法查查琼花背后有没有狗头军师。如果有狗头军师,查出他是谁。第四,趁琼花去流产的机会,让她离开我们家。琼花流产手术做了以后,直接让王悍东找个地方把她安顿下来,不准她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第五,你对王悍东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友好。琼花是王悍东送来的,如果琼花倒向了王悍东,我们的麻烦不会小。王悍东老奸巨猾,比琼花更难对付,双手不敌四拳,我们不能树敌过多。尤其是最后一点,你们俩都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