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好!”马小花听出来了,刚才就是他让自己进来的,于是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我叫马晓华,是一名诗歌爱好者,过来交一份入会申请表……”
“哦?拿过来我看看!”
他赶快往里走,把怀里那张申请表取了出来,还带着他的体温,递给了这个人。
“马晓华?”胖子读起了申请表上的内容,“《那一夜》,作品发表于《兴安日报》……”
其他人有的低头喝茶,有的拿出烟点燃,有的在默默打量着马小花,目光复杂,有冷漠、有审视、有好奇、也有轻蔑……
胖子放下了手里的申请表,两条胳膊拄在桌面上,环顾左右:“各位,谁看过这首《那一夜》?”
所有人都摇起了头。
马小花连忙说:“各位老师,报纸我带来了!”
一个干瘦的中年妇女尖着嗓子说:“准备挺全哪,那你就朗诵一遍吧!”
靠窗一个四十岁出头的谢顶男人撇撇嘴,“《兴安日报》能有什么好诗?算了,别耽误我们研讨会的宝贵时间了!”
马小花瞅了他一眼,这人长着一对稀疏的眉毛,脑袋上一圈头发从地方支援到中央,亮闪闪的头顶放射着窗外的冬日暖阳。
另外几个人七嘴八舌起来:
“就是,去年我的那首《浮云》就被退稿了,结果呢?《诗刊》登了,一个字一毛,足足给了我十三块六毛钱!”一个大胡子洋洋得意的说。
“对嘛,诗歌还得上专业刊物,报纸是什么?那是新闻载体,根本就没有诗歌的土壤嘛!”
“……”
马小花脸有些红,两只手的拳头缓缓握起。
“小伙子挺精神的,在哪儿上班?”一个相貌清秀,梳着短发的女人问道,看她的样子有三十七八岁。
俗话说的好,相由心生,这人的面相给马小花的感觉就非常好。
可还没等他说话,那个戴眼镜的中年胖子拍了拍那张申请表,“对呀,我看表上单位名称是空的,怎么不填上?”
“不好意思,我没工作!”马小花的声音生硬起来。
那个干瘦的中年妇女又尖着嗓子说:“哦,待业青年哪!”
好几个人都在呵呵的笑,马小花喘气都粗了,拳头越握越紧。
一个长发男人点了根烟,合上了桌子上的塑料皮记事本,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浮躁啊,近几年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以为认识几个字就能写诗了?”
那个大胡子嘿嘿笑道:“弄个诗人的名头好挂马子呗!”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
短发女人脸色有些不好看,瞥了几个人一眼,又扭头说:“小伙子,朗诵一遍吧!”
说完,她又看向了大家,“各位,诗歌要发展,就不能闭门造车!我们要打开门窗,欢迎新鲜血液流淌进来,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小花胸腔中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此时听到她的话,脸色才算好看一点。
可没有人说话。
她看着马小花的眼睛,柔声说:“来吧,让我们听听你的诗!”
“谢谢老师!”马小花压住怒火,又微微躬身行礼,轻咳两声:
“《那一夜》
一杯烈酒,
盛满酽酽的乡愁,
在迎风的清晨,将我醉倒;
春风还早……”
这时,靠窗那个谢顶男人站了起来,沉着脸说:“你们听着,我出去方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