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三个人有着说不完的话,孙广志听着听着就躺炕上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阵香气叫醒的,睁开眼,屋里已经亮起了灯,灯光昏黄,还是有些刺眼。
炕桌上摆放着几个碗盘,一条酱焖江鲤子香气扑鼻。
“孙哥,”周东北招呼他,“给你介绍,这是我老舅、我舅妈、我大姨、大姨夫、二姨、二姨夫……”
周东北的舅舅赵玉全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长相憨厚,因为常年干农活,脸是黑红色。
二姨夫是大队会计,个子不高,白白净净。
赵玉芳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此时只缺最小的妹妹,前些年嫁到了双城堡。
江鲤子很香,炖大豆腐更是好吃,还有一盆蘸酱菜,水灵灵的小水萝卜、翠绿的小香葱、黄瓜、尖椒,呼土豆、茄子……
吃得孙广志大呼过瘾,什么俄式大菜,什么他娘的左手叉右手刀,这才是生活!
赵玉全两个儿子还在上小学,和母亲、两个姑姑在厨房吃的饭,吃完就跑出去玩了。
大姨夫问起周东北在做什么,听说又是开沙场开公司又要开饭店,不由连连咋舌,没想到林区已经开放到了这种程度。
“老舅,别种地了!”周东北放下酒杯说。
赵玉全憨笑道:“咱就是农民,不种地还能干啥?”
“下午我和我姥爷去后街买鱼,见有好几户乡亲在修房子,都是从城里拉的水泥和红砖,为啥你不弄个砖厂呢?”
赵玉全想了想,“村长能让?”
周东北笑道:“他凭什么不让?现在国家鼓励做生意办厂,方方面面各种优惠政策,他有什么权力不让?农村遍地都是土,无非就是搭窑做砖坯模子,这些都很简单,你去找个砖厂学习一段时间就行了……”
二姨夫说:“我觉得东北说的有道理,可以试试!”
赵玉全动心了,周东北又教他一步步该怎么做,听的他两眼放光。
酒还没喝完,停电了,赵玉全叹了口气说:“电是通了,可就没有一天不停电的!”
第二天,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从早到晚就没一刻消停。
什么大舅奶、大舅爷,二姨姥、二姨爷,三姥爷、四舅姥……叫的周东北头昏脑涨,仿佛全屯子的人都来了,而且全都有亲戚。
所有人都能说出来他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可他根本就不记得了。
两个人住了两夜,走的时候,周东北给姥姥留下了五千块钱,两个姨和舅妈撕撕巴巴一人五百,此时他军挎里面就剩下二百块钱了。
二老和赵玉全夫妻、大姨一家、二姨一家,一群人一直送他俩到了大路边,等了二十多分钟,从万隆过来的车才到。
姥姥拉着周东北的手,恋恋不舍,两个姨在一旁陪着掉眼泪。
孙广志看到这车就犯怵,可要回去只能坐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太太准备了好多东西,大葱土豆,甚至连盖帘、土豆挠和刷锅的刷帚都有,周东北是真不想拿,可这是姥姥的心意,不能让她伤心,统统都装进了一个大麻袋背上了车。
车开远了,两个人往后看,漫天尘土中,这些人的手还没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