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北没管他们,拉开屋门进了屋,厨房阴冷的像地窖一样。
走几步又拉开了西屋房门,还好,这屋有些温度。
时光好像在这儿停滞了一样,高粱杆皮的炕席上那几个洞还在,泥火盆里的苞米瓤子已经成了灰。
透过灌了一半锯末子的窗户,夕阳洒在那只猫的身上,让它乌黑的皮毛镀上了一层火红。
它依旧在老太太脚下趴着,肚子里发出着“咕咕”声。
“刘娘?刘娘?”周东北轻声叫了起来,又伸手摸了摸炕,还好,有些余温。
刘老六母亲睁开了眼睛,“谁呀?正做着梦呢,叫魂似的……”
“刘娘,我,东北……”
老太太转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欢喜起来,连忙艰难地坐起,伸手去拉他,“你瞅我,咋又睡着了,啥时候来的?”
周东北歪着身子坐在了炕沿上,让她拉住了自己的手,笑道:“才进屋,您老这是做梦了?”
“嗯呐,可说是呢,好像魇着了,眼瞅着老六进了屋,脸上红鲜鲜的都是血,还说:妈,我饿了,你给我搽点儿糊涂粥喝……你说咋这么真亮呢!”
“哎!好长时间也梦不着他,越想越梦不着……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点儿都不准……”
周东北听的头皮发凉,背后汗毛都立了起来,六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刘娟他们三个进了屋。
老太太伸长了手,摸了摸二虎的脸,笑道:“从小啊,你就是个傻小子,你哥可比你奸多了……快擦擦汗,别感冒了……”
二虎憨笑着。
刘娟问:“妈,墩墩呢?”
“出去玩爬犁了,好一会儿了!”
齐志明掏出一盒红梅烟,殷勤地帮两个人点上,周东北抽了两口说:“三姐夫,你这一天天的忙些啥呀?”
“嗨,我能忙啥……”齐志明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心说我忙活啥你不都看见了嘛,明知故问!
“我给你介绍个活儿咋样?”
齐志明眼睛就是一亮,如果能跟着他倒腾木材就肥了,起码天天都能下馆子……
“太好了,东北你说,姐夫别的不行,就是有一膀子力气!”
“有力气就好。”周东北笑了,这笑容看在二虎眼里有些阴险。
他又继续说:“我和你们这儿的第一贮木场关系不错,你去那儿上班咋样?”
齐志明怔了一下,声音都小了好多,“我、我能干啥呀?”
“你有力气,装卸队咋样?”
齐志明吓了一跳,慌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也不会喊号子……”
周东北打了个哈哈,“那玩意儿多简单,跟着喊两天就会了!”
“不行,真不行,那种活儿一般人干不了,干一天都得扒层皮……”
二虎见他挑三拣四,眼神已经不善起来,直勾勾盯着他。
周东北也不生气,想了想又问:“那去山上采伐队呢?你可以去拉快码子锯,或者归楞、清林啥的都行……”
齐志明哭丧着脸,怎么说来说去的都是干体力活呢?我他妈要是想出力,上山偷黑材不行吗?为啥要去贮木场赚这仨瓜俩枣的!
“东北老弟,咱都是家里人,实不相瞒,三姐夫腰扭过,现在干不了啥体力活……”
“哦——”周东北拉长了声调,表情十分认真,“要不去干调度吧,不用干体力活,一天天好烟好酒都有人供着,你觉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