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挽,他这样说你就信了吗?”苏氏抖着手摸她的脸,“他不过是……”
“战报是真的,他还将仪昭也推了出去,要和鞑国联姻谈和。”挽夏坐起来,长长的发垂在身后,黑的发,衬着她雪白精致的小脸,将她显得似一碰就要碎的陶瓷娃娃。
凌景麒震惊地反驳道:“可是朝上没有任何风声。”他说着,很快便沉默了下去。
近来因为太子大婚,朝臣的精力好像也没有聚焦在战事。
他脸色一下变得极难看。
挽夏平静地朝他笑:“大哥,不管事情如何,一件事却是做不了假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前世,她爹爹不就是死在皇帝的谋划中。
如今沈彦勋虽然是太子,可也许不久,他就该是皇帝了。
掌着生杀大权的皇帝。
“我现在就让人送信给父亲!”凌景麒还是不太相信,他不认为太子真敢逼害忠臣。
挽夏闭了闭眼,轻叹道:“没有用的,送不出去。”她在回京后便让人送信了,可都被锦衣卫载了。
陈玄父子如今就盯着他们凌家,她早早就派了自己的亲卫去对付二人,只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太子已经将他们困在应天府中。
凌景麒见她这般肯定,自然也想到了她是有查证的。“总会有办法的。”
“不……”挽夏发出个坚决的短音,抬了头,用闪动着异光的双眸看他。“大哥,你不要再为凌家轻举妄动,你如今身后还有着冯家,你不能置冯家于不顾。”
他今日进宫救她,已经触怒太子了,冯相怎么也跟着他胡闹,编了那么个借口。
“挽挽,你不必担心这些的。”凌景麒喉咙发苦,知道她是反应过来营救的事。
“大哥,你回冯家去吧。”
“你这样让我如何走。”凌景麒蹲下身来,“太子还是忌惮冯家的,我们按着计划走,他不敢有妄动,祖父亦同意的。”
苏氏也知道养子救女儿出宫是寻了什么样的借口,听到他如今还这样说,一直不知要怎么反应。她的准女婿战死了,她的养子又成了她女婿?!
“我怎么能再连累大哥你呢?”挽夏笑笑,已经累了那么多人了,怎么还能再将冯家拖下水来。
凌景麒默然,一句我不怕你连累在口中兜兜转转,就是无法说出口。良久,他才叹道:“我先回冯府,看能不能查清这消息是否真实。”
他说着,目光一直未离开挽夏的脸,只见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脸色越发苍白。他复杂的再看她一眼,朝苏氏行礼利落离开。
也许现在是他最好的机会,可是他却突然希望太子所说的是假的。
小姑娘说话很正常,也露了笑,可她心里头那种悲意是无法掩盖的。他相信,如若不是还有凌家,她估计不能这样坚强。他心疼她的这种坚强。
其实,他也可以做为她的护盾的,他如今也可以将她纳入羽翼下的。
凌景麒内心火一半冰一半,感情与理智拉扯着他,让他痛苦又茫然。如若他真告诉她自己的感情,她会鄙夷他吗?
凌景麒不知道答案,也没有勇气去寻求答案,玉树般的少年一脚深一脚浅,近乎狼狈地离开了凌家。
挽夏屋内灯火昏黄,苏氏紧紧握着女儿的手,面对平静到诡异的女儿竟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璟王战死了,她应该很伤心的,或许她连这个事情都无法接受。
“挽挽……”苏氏红着眼,忍着泪,轻轻摸她头发。她说不出来让女儿再等消息的话,她怕女儿再受一次打击,同样,她也说不出让女儿面对的话。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一声含着无尽担忧的呼唤。
挽夏发了会怔,然后才回握苏氏的手:“娘亲,我没事的。爹爹还在战场上呢,我怎么会有事。”
女儿一句话,叫苏氏极力忍耐的泪落了下来,她宁愿女儿是大哭大闹,也不希望她如此坚强。
感受到滴在手背上的滚烫泪水,挽夏抬手,一点点给自家娘亲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