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洵沉默,琥珀色的眼中只余不舍。许萄咬着牙关,坐在马车沿,赵洵从袖中掏出一物:“萄萄,四年前,我得了块紫玉,亲手刻了这紫玉葡萄形玉佩,听人紫玉可保人安康,就当做是赠你的生晨礼物。另外,这五凤金步摇五福捧桃翡翠挂架,拿回去带给兰娘。我不能相随左右,只盼兰娘福寿无疆。”许萄抿着嘴,低垂着头不辩神色:“知道了。”赵洵再度开口,声音低沉暗哑:“萄萄,边陲虽早婚盛行,但那个有女儿的男人,你莫再随,哥不忍你为他人后母。”许萄的衣襟不免沾湿,声音略微低沉:“好。”赵洵往后退一步,与张世安同侧。伫立良久,直到车轮滚滚声消失殆尽。赵洵看着远方,数着天边白云朵朵,思绪不断放空,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眼眸里眼神不断涣散。“我满心欢喜地靠近她,原以为我是那迷失了路途的归人。谁曾想,转了一圈,才发现我仍然还只是一个过客。”“公。”“回卫家陵,去把素夫人解决了。”“公?这素夫人。”“白素,白员外的独女。匈奴为何能快速进入卫家陵的症结所在。”“素夫人可是李将军的侧室啊!”“李吉休想再过安稳的日。”“将素夫人流放西北,派人看好了。”“喏!”“白员外还没抓到?”“未曾!县尉已经出动全部兵力在寻找,您大可放心。”“但愿如此。”张世安站在赵洵身后沉默许久,“公,世安有一事不明!”“讲!”赵洵转身,霸道的气焰压的张世安动弹不得。张世安稳了下心境:“公是如何得知卫家陵有人私通匈奴的?”赵洵看向远方:“萄萄的,我刚去了趟卫家地牢,威逼之下,素夫人自己承认了。不过她一口咬定是自己私下报复萄萄,与他人无关。李吉终究是名将之后,先不能动。”张世安躬身行礼:“喏!”草长莺飞,天涯尽处,只余濛濛飞絮。梧桐细雨,疏帘淡月,徒惹痴儿无寐。“萄萄,你都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今日到下一个集镇,可得好生休息。”冯缭看着许萄顶着厚重的黑眼圈,不由担心。“知道了。”看冯缭插着腰,一副霸蛮的气派,许萄不由好笑,“管家婆。”冯缭摸摸鼻,翻个白眼,随着许萄一道入客栈。客栈中大厅中,各路商贾、贩夫走卒、江湖侠士们在议论纷纷。“你们听了吗?”“许家在朔方一飞冲天,直接霸占了朔方市集一半的地盘。”“听你们这么,那许家当家的手腕了得啊!”“是啊!若非商场沉浮十数载,又怎能有如此手段!”“许老爷能占朔方是了得,只是不知许家的下一步在哪里?”“那还用,自是咱大汉的都城长安!”“依在下之看,许家趁热进驻长安若与长安当地商贾作对,危机重重啊。”“是啊,除非许家有强硬的朝廷后台,不然怎能取胜!”正文梦中情人客栈大堂偏僻的角落里,冯缭、许萄、墨老、八宝四人正在默默吃饭。冯缭凑近许萄耳侧,言语满是调侃:“许老爷,真如传言那般,咱下一步要入长安?”“长安是要入的,那不单是一个人口大都,而且是大汉朝生活习惯和消费习惯养成的地方,一旦商品能在长安流转,那么铺向全国的可能性就大了。”许萄夹起一片青菜,送到自己口中。“只是,时机未到。”八宝疑惑:“当家的,是因为没有后台?”许萄摇头:“有的时候,朝廷后台能够帮助我们在长安立足,但是真正能不能长久,还要看咱葡萄的品质。换一面来,酒香不怕巷深,如果咱品质够硬实,又何愁无人上门。我的时机未到,是指我们自身的实力还不够。”冯缭颔首:“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八宝挠着头:“我咋听的云里雾里的。”许萄放下筷,听着大堂里的人还在讨论着【许老爷】,她抿着嘴巴无奈一笑。“这客栈的人声鼎沸,可以赶得上龙门客栈了!”八宝看傻一样看她:“当家的,这本就是龙门客栈!门外的门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呢,您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看到?”这是这深山老林荒郊野岭中唯一的一家客栈!毗邻着官道,所以人才会如此多且鱼龙混杂!“咳,咳!”许萄被饭后茶水咽住。“你怎就不学学墨老,成天叽里呱啦的。看人墨老沉默寡言,令人钦佩。”八宝抖着筷:“”许萄靠在凭几上假寐,继续听客栈中众人叙话。“哎,你们听了吗?墨家的下一任巨公输朗逸出机关城了。”许萄眼睛松动,半眯着看了眼墨老。“可不是,前儿个还是卫公将他请出机关城的。”“你们的机关城在哪里啊?为啥叫下一任巨?”“隐蔽的很,鲜少人知啊。这巨目前还没有得到前一任巨的认可啊!”许萄看墨老没有一丝动容,真能耐的住性,她桃花眼闪着无奈,继续假寐。“虽百家在秦朝已经被压制了一番,可之后战争不断百家还是活动在中原,武帝罢黜百家之后,百家又纷纷隐遁避世,要听闻个诸百家的消息,比登天还难啊。”“可不是,我还听,现在陛下”啪!龙门客栈老板的算盘掉地上了。“不好意思,各位客官,我这算盘掉地上了,打扰大家谈话了。”许萄看着客栈老板眼中的一抹精光,心中暗笑,不就是不想让人在他的客栈里面讨论当今天吗?这么一提醒,刚刚叽叽歪歪的江湖人也知道自己踩了雷区,急忙改变话题。“当今江湖,觉揽剑圣剑尊双名,云门宗可也是武林霸主了。”“你此言差异,觉再强,但云门宗是隐遁宗派,又怎会在乎在虚名?”冯缭咬着筷,八卦着凑到许萄耳畔。“觉,是时候那个武艺高强的觉?赵洵的恩师?你的梦中情人?”“嗯?”闻言,许萄远黛眉越皱越紧,“我的梦中情人从来只有一个!”“赵洵?”冯缭一脸八卦样,声音高扬。“不是这个爷!”许萄朝她翻个白眼。“果然有人,快是哪个爷这么有福分?能让我们的许老爷牵肠挂肚,深深埋在心底。”冯缭兴致昂扬。“财神爷!”八宝被鱼骨头卡住!憋着脸四处找水,发现骨头还没下去,急忙吞热气腾腾的饭团。墨老从食物上抬起他尊贵的头颅,深深凝视了许萄和冯缭一眼,纹理清晰的眼角涌出一丝诧异。他这次,还真是找对了人!这两个姑娘年纪,但是人脉不浅,居然连云门宗的人都认识。正文有群山贼忽然,在嘈杂的声音中,一个更慌乱的声音更加大声的声音盖了过来。“打劫了,打劫了!”众人循声看过去,就见一杂役服饰的男慌乱入内,裤脚满是斑驳的血迹。一看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侠,救救我们啊!”客栈墙角一桌的江湖人士,漠然看了眼杂役。“我们凭什么帮你?”八宝的骨头被饭团咽了下去,他激动地跳起来指着那杂役。“当家的,这是咱家的杂役!”许萄还有冯缭刷刷看过去,赫然是经常在葡萄园摘葡萄手勤脚快的虎儿!五福的儿!“虎儿!”许萄的声音突兀叫唤。“是许当家的!”虎儿上前求助,“当家的,有群山贼,将我们的园里送往朔方的装载葡萄的马车给截了!”满客栈的视线纷纷凝聚在许萄一人的身上,就见那许当家的,身形娇似女,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腰杆挺直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