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翠蛾挽起头发,身上粗衣麻有破洞数个,身上衣裳湿透。
她咧嘴用手擂擂背,锄头一杵,擦擦汗道:
“哎哟,你这死丫头,不种地?弃荒撒?娘亲也想过。
不过家里日子过的还不太扎实,不种地多赚点钱银,丢弃可惜。
而且咱家如果不种了,地不用多久就让人霸占喽……”
小吉祥小嘴动了动,眨眨黑葡萄般的明眸:“娘亲,人家可以赚钱养家的!”
“嘿哟,你靠着京少爷那点打赏,能养活家里头几口人多久。
你爹的病反复不见好,钱也花光了。
哎,今年收成也不好,交了租赁钱粮,剩下钱银无几呐……”
“娘亲,我叫了少爷來替爹爹看病哩,爹爹很快就好了嘛……”
“哟,你这死丫头,真是异想天开,人家堂堂一个翰林院学士,定是事务繁多。
那得空纾尊降贵前來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给你老爹看病?”
“少、少爷他答应过人家的,肯定会来的……”小吉祥嘟起粉唇,小脸绷着,表情认真道。
“格格,你是什么人?是赵姨娘屋里头的小丫鬟一个,又不是他屋里头的人。
大人物通常也就随口一说,你天真的还真以为会來么?
你又不是什么大美人儿,他屋里头小姐美丫头一大堆,不会将你的事摆在心上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中年汉子文才正在田头赤膊拔草,引水到田,闻言抬头看着自家婆娘,声音不悦道:“翠蛾,吉祥我儿那点差啦?她将来比那些个劳什子千金小姐还要好看万倍。”。
“得了吧你,这小蹄子模样儿有老娘几分传承,模样儿水灵,不过好万倍?
亏你讲的出来,你是想为自己脸上增光是吧。
你的种,你得意是吧?也不看看自己吓人的大盘脸……”翠蛾叉着腰,叭叭叭一顿口沫儿横飞。
文才被她喷的脸色一僵,他自己当然不是大盘脸,女儿似老娘,鹅蛋脸,柳眉弯弯,琼瑶玉鼻,肤白柳腰。
当年他就是被她娘的迷的不行,自己一个穷光蛋,凭着几分文采,作了几首小令,就夺走了她一个大小姐的芳心。
不管不顾,下嫁自己,引至娘家人多年來,连上门省亲也没有來过一个。
世态炎凉,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直戳人心啊!
赤裸裸的歧视!!!
翠蛾叉着腰骂咧咧好一会儿,骂的累了,喉干舌燥,想要找水喝,忽然间,眼睛一眯:“浑人,你瞅瞅,这水没有了,是不是又被牛屎六截断了水?”
文才往水口一望,水果然是断了,脸色不好看了,喘着粗气,把手中的草一扔:
“我日你牛屎六仙人板板,欺人太甚啦,一次次截断我水口……”
文长虽然说文人墨客出身,落魄秀才一个,但他也是一个傲骨之人,多年來忍让,终于在今天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