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佲摇头:“我不喜欢吃萝卜。”后头他见关闻鸠眯起眼来,很快拍起马屁:“但我喜欢这根萝卜,你画得真好。”他还竖起拇指,让关闻鸠更相信他。关闻鸠在耳边问:“哪里画得好?”阮佲歪着脑袋说:“一看就是营养很高的,肥料充足,棒!”关闻鸠握住他的大拇指,咬进嘴巴里。热乎乎的,阮佲抽出来盯着看,抹在脖子上,但又不让关闻鸠碰了,把人赶了出去,小门还锁了,却不知道人有钥匙,指不定哪天半夜爬床,扛起来带回贼窝。表面上阮佲埋怨关闻鸠睡觉爱踢被子,睡相不好,老是喜欢挤着人,这么大的人睡相却像小婴儿,但实际上阮佲睡一段自己床,等过几天又会睡在关闻鸠身边,早晨起来被子一掀,一团似的抱着腰,关闻鸠把被子往下挪,露出那张睡得粉热的脸,抱抱又睡了,睡到太阳升到半空中,星星月亮都对它的光芒退避三舍。关妈妈不止一次说儿子的睡相,小时候一脚踹妈妈脸上的次数不胜枚举,在听了阮佲小声抱怨的时候,关妈妈特地打电话过来嘲笑儿子。你看你,差到什么地步,都不愿意和你睡了。关闻鸠无奈,他们两个同居到现在到没为分床的事情吵过,好像极其自然,爱睡哪里就睡哪里,像地鼠四处打着窝。大牙和丸丸也跟着阮佲四处打地洞,一会爬上关闻鸠的床说今晚和你睡,抱着腰说想你了,半夜又受不了,跑回去了,或者在书房睡,要和书香味墨水味困一道,关闻鸠有时也被他带着,一边一个坑,睡一块黏在一起,睡热了就分开,或者各自在房间里,阮佲对着大白萝卜,关闻鸠对着无止境的电脑处理工作。总的来说倒是睡眠质量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心的缘故。关闻鸠这段日子加班,不是每天都能回得来,会在空余的时间打电话,阮佲扣着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到东说到西,说晚上溜大牙,这家伙老喜欢树底下刨坑,又说兔粮涨价了,涨了一毛钱。“店长是铁打的心思要去当六月新娘了。”“嗯?”“貌似已经被解决了,当天就去飞机场度蜜月,一路下去再到他男朋友要工作的城市。”关闻鸠问:“她是要在那里陪着了?”“那可不嘛……”阮佲托腮,“店长爸爸估计要把她男朋友当仇人看了。”瞪着铜铃眼,拿着狼牙棒,守护在小仙女旁的壮士,以及夺得小仙女一颗红彤彤的心的——额……“黄鼠狼?”“那我和他该是一家的了。”关闻鸠笑着说:“进了鸡窝,在大红冠气宇轩昂的大公鸡,和慈爱的母鸡妈妈身边叼走唯一的大宝贝。”“你这是在变着法夸我爸的马屁吗?”“那当然。”阮佲说:“不要脸。”“哎——”关闻鸠笑叹,“在你这哪里需要脸。”阮佲脸一红,红萝卜一样,说了句老流氓把电话挂了。晚上关闻鸠没回来,阮佲抱着抱枕睡在小窝里,过了会跑去衣柜,把关闻鸠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衬衫团成一团塞进了小被子里,大牙又盯着床十分渴望,四只眼睛对对,阮佲摇头:“不行,今天你不能到我这来,我要让你另一个爸陪我。”大牙幽咽一声,失落地跑去找丸丸。然后又在丸丸那碰了一鼻子灰。哎——大牙瘫在蝴蝶结大软垫上,眨眨小豆眼,突然万分怀念今晚的月亮。一边怀念一边睡过去,突然又醒来,小耳朵一动,过会门开了,大牙小炮弹冲过去,围着帅哥又蹦又跳,帅哥嘘了一声,还不给他看礼品袋里的东西,一路跟着,帅哥走到阮佲的门前,很轻地走进去,把人哄了起来。阮佲眨眼,脸别过去蹬了一脚:“你真不嫌脏啊,我还没刷牙!”这一蹬就把怀里压扁的衬衫露了出来。阮佲又塞回去,说:“闭嘴,不许说,我会给你熨好的。”关闻鸠搓了一记他的脸,阮佲低头兔子洗脸,才歪着脑袋问:“你待会还回医院?”“不,下午才去。”“晚上又不回来了?”关闻鸠摸摸他头说:“这礼拜过了就好了。”阮佲抱住他,“辛苦啦。”“昨晚睡得好么?”阮佲说:“睡得好,没做梦。嘿……早上起来就看到你了可不是美梦么。”尽管叫醒了一只没睡醒的小耗子,睡得脸烫身软的,一脚爬上去,趴在人背上,可不是自个落到黄鼠狼嘴里。客厅里有锅贴的味道。油滋滋,香甜甜的,别个地方的像金黄的船,这里的像胖子,胖的金元宝,撒上芝麻,一点点的,还会撒上葱花,葱花妹子和芝麻兄弟手握手坐在金元宝上。“买了几两?”“二两?”“一人一两。”阮佲转头对大牙说:“没你的份。”大牙就闻着味道看着两个人类把金元宝吃了。有八个呢!大牙回头找丸丸,丸丸依旧将它拒之门外。关闻鸠洗了碗,阮佲要出门上班去,拒绝了关闻鸠要送他提议,穿好鞋又退回来,说:“我没介意。”“什么?”“没吃到的火锅啦,你最近总是在医院加班啦,我不介意。”“你真是……”关闻鸠抱抱他。“因为我能收礼物啊!”阮佲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过会又笑:“说得玩的,我走啦。”关闻鸠指指唇说:“亲一个?好久没亲了。”阮佲转转眼珠,挂在他身上,亲眼睛,亲鼻子,在唇上咬了一口,“真走啦。”关闻鸠说:“今天回来,本来没什么,但突然见到你发现好像吹喜月(四)林间小鹿——店长。流口水的大尾巴狼——男朋友。这是店长爸爸手机的备注。店长说:“等你回家,看看你爸是怎么备注你家关先生的,发出来让大家笑笑。”阮佲想了想悄摸摸拿出手机,问了阮妈妈,但还要先打听护宝神手阮爸爸在不在周围。放心,你爸被我赶下去买菜了,没半小时回不来的。阮妈妈打包票,阮佲放心了,他爸总有一种儿子来了就会把老婆抢走的错觉,每次看阮佲不像看儿子,倒像在看情敌——且是一生的情敌。一开始是小情敌,睡中间,硬生生隔开了一条道,想摸摸老婆手也不行。后来长大后便是大情敌,离开了家也时时让阮妈妈记挂,做了好吃的给儿子,土特产给儿子,就算不喜欢的袜子也是给儿子,阮爸爸咆哮说:“给我啊!”始终背了一路的锅的阮佲已经放弃挣扎,阮妈妈捂着嘴说男人啊——就那个德行,别管他,诶,你要问我什么来着?哦,对,你爸对小关的备注是吧?我告诉你啊——阮妈妈解了锁,乐着说:“哦,手下败将。”“啥玩意?”阮佲怀疑自己的耳朵。“就是手下败将啊。”“哪门子的手下败将啊……”“哦。不就是他爱人没你爸爱人漂亮么,可不是手下败将。”阮妈妈啃了口苹果。“妈——”阮佲揉着额角。“诶——乖儿子,啥事,说,别磨磨唧唧的。”“我是我爸亲生的吗?”阮妈妈嘿了一声,“你这孩子,还能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捡回来也不能这么丑啊。”“您还记得您曾经夸儿子水灵,脸蛋不差吗?”阮妈妈皱眉,想了会说:“是吗?年纪大了,不太记得了,要不你帮我回忆回忆?”阮佲一口气没上来,只听见对面的阮妈妈啃了苹果后嫌弃苹果太酸的抱怨声,“太后您继续,小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