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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这时，罗丽娅从食堂出来，姑娘们一哄而散。罗长虎一跃而起，冲到路中，拦住了罗丽娅的去路。她用好看的眼盯着他，一言不发。她那笑眼中明显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他用冒火的眼盯着她，也不说一字。他的眼睛似乎在说&ldo;你这就满意了吧&rdo;。他俩就这样无声对抗着。

队长叶弗科夫从食堂出来，见状，笑笑绕过他们，说：&ldo;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rdo;半天不语的罗长虎却冲队长远去的背影说了一句：&ldo;我不怕他！我也不怕那该死的军规。&rdo;罗丽娅也接了一句：&ldo;我不怕你。哪有教官怕学生的道理。我也不怕那该死的军规，因为我不是军人，它再有威严也奈何不了我。况且，我也从不想犯规。我是教官，我要为人师表。&rdo;他直冲冲地说：&ldo;什么都不是，你是看不起我们中国人。你是莫斯科大学的高才生，看不起我这个文化不高的东北抗联战士。&rdo;她的双肩抖动了一下，说：&ldo;你可别这样说。我与你纯粹是个人之间的私事，与民族感情无关，与贵国抗联军无关。长虎同志，请不要把个人私事上升为国际问题好吗？我受不了，我害怕挑起伊曼红军与中国抗联部队的矛盾。&rdo;他说：&ldo;没那么严重。你又不是伊曼红军战士，你只是一个在这儿应聘的地方邮局的职员。我与你只是中国军人与苏联公民的关系，不涉及两军问题。&rdo;她摆手：&ldo;说不清楚的。反正我不想同你谈恋爱。&rdo;他说：&ldo;你一再找借口拒绝我。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我约你到林边散散步总可以吧。&rdo;她叹了一声说：&ldo;真拿你没办法，那就走吧。难道你们东北人喜欢强人所难吗？&rdo;他笑笑说：&ldo;东北虎总是强人所难。你不乐意让它吃你，它也会吃掉你的。我就是那东北虎。&rdo;她说：&ldo;东北虎可爱，你不可爱。&rdo;

罗丽娅有意大步快走，根本不是在散步，而是像在急行军。她不想制造晚霞笼罩下的林边小路上，男女青年情意绵绵悠闲漫步的意境。他看出了她的意图，就每每抢在她的前面，与她面对面，倒退着走。由于她走得快，他也不得不退得快，有几次险些被拌倒。她不由得&ldo;咯咯&rdo;笑起来。笑完，问：&ldo;下午，队长肯定把你批得狗血喷头吧？是不是还要处分你？你不能怪我告你的状，这是我不得不采取的正当防卫。因为你太一意孤行了，你太不尊重我的感觉了。&rdo;他也笑了，说：&ldo;你别太得意，队长只字没提我与你的事。他只是把我习训结束后的工作去向通报给了我。这你没有想到吧？我就要被派回国了，但并没有被派回到我们的东北抗联，而是要去另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地方。这你更没有想到吧？&rdo;她愣住了：&ldo;什么？队长没有批评你？这叶弗科夫竟然不主持公道。还有，你竟然不回赵尚志那儿去，那你被派到什么地方去了？&rdo;他神秘地说：&ldo;这得保密，告诉你就违背了军规。&rdo;她生气了向前急走两步，不再理他。他跟上去，用恳求的口吻说：&ldo;丽娅，我与你的感情真的不能发展吗？丽娅。&rdo;她站住脚，大其火：&ldo;严肃点！丽娅也是你叫的吗？以后要叫罗教官！记住了？&rdo;他说：&ldo;没有以后了，我很快就要回国了。你真的不给我一点机会吗？&rdo;她伸出手指点着他，说：&ldo;你最好马上就在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我要去找叶弗科夫，他居然没有批评你呢。作为一队之长，他眼里简直没有部队的军规，眼里简直没有教官罗丽娅的尊严。&rdo;说完，一溜小跑回到营房。

罗丽娅气冲冲地进了队长叶弗科夫中尉的宿舍，没等她倒出肚子里的委屈，他的一席话，却很快使她忘记了到这里来的目的。&ldo;罗丽娅，我正要找你。这一期训练班就要结业，学员要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接上级通知，我们要中断你在这儿的应聘，另有重任指派给你。中国武汉，那是个美丽的城市。那里将是你今后工作的地方。罗长虎也将和你去同一座城市。&rdo;在罗丽娅的愣怔中，叶弗科夫向她详细讲述完了事情的原由。罗丽娅的一脸怒气变换成了一脸喜气，她跳起来连呼&ldo;乌拉&rdo;，旋即在叶弗科夫的面前消失了。不一会儿，她又返回来，问：&ldo;他，罗长虎为什么也一同前去武汉？我以为我能摆脱他的纠缠了，可还是冤家路窄。&rdo;叶弗科夫笑说：&ldo;长虎罗俄语说得很好，与我们的人沟通很便利，再说，中国人的事情他比我们更懂，更有利于开展工作。这是我们伊曼红军与中国东北抗联领导共同决定的，罗长虎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所以，你，罗丽娅要把个人感情之事放在一边，要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大局为重。我知道，你到那边的任务很重，一边抗日，还要一边抗罗。罗长虎是你摆脱不了的麻烦。哈哈，要我看呀，这麻烦完全可以转化为幸福。罗长虎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中国小伙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呢？&rdo;罗丽娅转身就走，说：&ldo;叶弗科夫是一个没原则、不负责任的队长，他热衷和怂恿他的所属人员违犯军规谈说爱。&rdo;叶弗科夫冲她的背影喊：&ldo;你不是军人，别总拿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想爱就去爱吧。&rdo;

跑出屋的罗丽娅暗自冷笑一声：&ldo;叶弗科夫，你是一只蠢猪。罗长虎，你也是一只被蒙在鼓里的蠢猪。你俩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军人，你们知道什么？我的人生经历全是机密。你们哪有资格给我谈军人问题，我罗丽娅参军的时候，你们还在学校拿着不及格的卷子哭鼻子呢。&rdo;她想到自己的实际身份和即将担负的神圣而颇具吸弓力的任务，就没心思再同叶弗科夫和罗长虎斗气。中国人民需要我，抗日战争需要我，与法西斯的斗争需要我。与此相比，其他一切都是小事一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