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问了两嘴后,言澈便耐心地给他说明了一下硕士毕业论文的要求和规范。
言澈的本科毕业论文写了八千来字,据他自己形容:太水了。大部分内容都是专业术语的阐述和解释,实际上有用的章节并不多。不过那时的要求也很低,基本上只要有一个小小的成果,哪怕不是原创的,都能轻松通过。
而硕士毕业论文则完全不一样。首先字数得保证在两万五以上,其次页数也最好超过五十,不然订成一本会显得很单薄。
创新点也至少得有一到两个,如果只是单纯的依葫芦画瓢,断然是不合格的。除此之外,还要有一定数量的精致图片做支撑,不管是成果图还是算法流程图,哪怕只是用来介绍相关技术的图,都最好放上七八张。一来会显得论文充实丰满,二来也可以撑篇幅。
格式的话,每个学校都有不同的规范模板。等写好正文之后,光调格式都得费上一天。不过写小论文时已经掌握了LaTeX的言澈,自然是比用Word写轻松得多。
听到这儿,又给孤陋寡闻的高中生解释了半天LaTeX,然而讲了快半小时,小听众依然还是一知半解。言澈也不再纠结于此,继续聊了聊自己论文的进度。
因为有小论文积累下来的素材,言澈现在已经将要写的背景技术整理得差不多了。调好模板后,就可以开始填字了。
之后又稍微介绍了一下自己做的东西,发现这唯一的听众表情越来越迷茫后,便也不再赘述,放任他看动画片去了。
又无事一身轻地看了三集左右,正好看完大结局。再次量了量体温,竟然已经上升至39。1°C。言澈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病号本人倒是满脸写着云淡风轻。
大概是感觉安容与精神状态还不错,休息的也足够久,言澈提出想给他念书听。安容与心想:该不会要给我讲童话故事吧?可是我好像已经过了听童话的年纪了。
笑容诡异地同意后,言澈便去房里拿来了一本书,接着就念道:“仅由氧元素和氢元素构成的化合物,至今只发现了两种:H2O和H2O2,而仅由碳元素和氢元素构成的化合物却超过了几百万种,这与碳原子的成键特点和碳原子间的结合方式有关……”
笑容渐渐消失在面如菜色的病号脸上,凭借自己多年被亲妈拉着看韩剧聊天的经验,给病人念书的剧情绝不该是这样的。可惜对方一脸认真,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因为在暑假里已经将这个学期的数学与英语课本全部学完,所以言澈念起了化学书,正好也不太需要手写计算,好好听着背下来就行了。
于是这个发着高烧、头痛欲裂、骨头酥麻的下午,就这样与有机化合物愉快地交了心。
言澈念得口干舌燥,期间连水都喝了五大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晕乎乎的,无暇再顾及其他,安容与倒是听得心无旁骛,学习效果简直达到人生巅峰。烷烃、烯烃、炔烃、苯的同系物命名规则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书上的练习题答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十题十对。
言老师也满意地夸奖了他,念完这一章后,也到了晚饭时间。兴许是不忍心让他连喝三顿稀饭,才勉强同意给他带一份拆骨肉煲仔饭回来。
一天下来,光是擤鼻涕的纸都扔了满满一箩筐,鼻尖也因为频繁摩擦而破了,看起来红红肿肿的,甚是可怜。言澈出趟门的功夫,小垃圾篓便满的都要溢出了。
摸索着换了个新的垃圾袋后,打开电视切了个片,然后就像个老年人一样,边喝热水边看戏。看了两集后,言澈提着盒饭和一袋换洗衣服回来了。
他人还没走到客厅,便已经能闻到青椒拆骨肉发出的阵阵香味,原本鼻息不畅的高烧病人,此时都能感受到那股诱人的酱香。掀开锡纸盒,细长分明的茉莉香米颗颗饱满,虽然不比调味料带来的鲜香味道,但那股清新的芳香也不遗余力地挑逗着食客的唇舌。
言澈给自己点了一份腊肠煲仔饭,闻到那醇香浓郁的香肠味儿,安容与眼巴巴地望了一眼,原本只是想看看对方要的什么菜,结果人家以为他想吃,便夹了一大坨香肠到他碗里。
安容与有些不好意思,但自己碗里的菜又不好夹给言澈——害怕让他也感染风寒。言澈直说自己吃菜不厉害,眼下让病号吃舒坦了才是硬道理。
菜、肉、饭都吃完后,还剩下一圈锅巴。两人十分默契地将最美味的部分留到了最后。沾满了炒菜酱料的锅巴,酥脆度不减,还有那股浓郁的酱香味,真真叫人欲罢不能。
不过安容与吃的时候,总感觉嗓子疼,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引起的咽喉炎。但是锅巴过于美味,他还是忍着痛吃干抹净。饭后喝了口水,竟感觉嗓子里有一股血腥味儿。
收拾完饭盒后,收到了小林发来的信息。上大电竞社那边已经和老季、老狗谈妥了,让他俩来客串4、5号位,小林依然专攻3号位,中单则由分第二高的社长操刀。剩下一个大哥位,没有选分数第三高的同学,而是选了一个6300分的小神——绝活英雄海,就算Ban掉5个1号位都还有他能玩的。
因为老季和老狗都不是正规上班族,几人约好了随时线上五黑,在预选赛开始前还有20天的练习时间。不过就其他几支队伍的平均实力来看,校内赛也就是友谊赛而已,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于是从这周开始的勇士联赛,五人小队就得暂时分道扬镳,等国庆节打完联赛后,再强势回归。
看来眼下也只能先找路人野队或者临时看好友列表里有没有合适的队友了,所幸还有憨仔一起,配合默契的1、2号位俱全的情况下,胜算应该会高一点。
吃过药后,又量了一下|体温,依旧稳稳盘踞在39°C左右,言澈已经提出想将他送医察看了。不过病号却坚持认为晚上好好睡一觉,早上起来肯定会退烧。
考虑到这时候门诊都休息了,言澈只好暂时妥协。不过他又相当严肃地表示,如果第二天还没好的话,就算用抱的,都要将这高烧病人抱去医院。
虽然白天捂着厚被子出了一身汗,但此时安容与的身体状态不允许他自行洗澡,而他也绝不可能让言澈帮忙,所以只能强忍着淡淡的黏腻感准备休息。
待两人都拾掇好后,夜色已深。言澈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在安容与的询问下,他说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安心回家睡觉?今晚我就在旁边陪着你,有事儿叫我。”
听到这番话,那颗作死的少年心感动得就要流泪。自己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来博取对方的关心与照顾,实在是太下作了。虽然生病一天不到,但他已经深刻反省——比起被言澈帮衬着、照顾着,让他费心操劳,更希望自己能早日长大成人,有能力、有资本去保护对方。
原本言澈坚持要让他睡到床上去,自己搬个板凳坐在旁边就好,但安容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他再受这种无意义的苦。于是最后决定,他依然睡沙发床,言澈则睡在旁边的沙发上,这样离得又近,又不至于要硬邦邦地坐着睡一晚上。
时间悄无声息地到了十点,不知不觉中,安容与晕乎乎地睡着了。言澈写了会儿论文,开始犯困后,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表情依旧不乐观。但眼下也只好先休息,养精蓄锐,保存体力,这医院看来是去定了。
这一夜,两人睡得都还算舒服,除了半夜起来上了一次厕所外,安容与倒也没闹别的幺蛾子,心里想着没有再多麻烦人家,而稍微好受了一点。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他再次自然醒。先是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和手的温度差不多,此时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还发着烧,不过头痛的感觉依旧没有散去。
紧接着又感受到了下半身熟悉的剧情,他心里暗啐了一句——人都特么烧糊涂了,某个地方竟然还是那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