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妄加揣测了,本宫已经叫人去传唤,云妃和翾儿一会儿就来了。”皇后闭眼转着手中的佛珠,不再理她。
片刻,云妃带着景翾进了仪鸾殿,云妃微微行了个礼,就在菡妃对面的梨花木椅上坐下了。
“翾儿,昨日午时,你人在哪儿啊?”皇后居于高座,有些严肃地问道。
“昨日午时,翾儿在御花园偏殿,和墨家二小姐一道描花草金器的图样。”他早已猜到今日传唤他去仪鸾殿的目的,若不如实说,被揭穿了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云妃表情有些不自然,颔目眨了眨眼睛,“怎么没听你说起……”
景翾俯身作揖,沉静道,“只是与墨二小姐描图样,微不足道的事情,儿臣原以为没有上报的必要。”
“打扫御花园内殿的宫人在内殿榻上寻到一支金步摇,这又作何解释?”皇后举起了手中那支金步摇,长长的翡翠珍珠坠随晃动而摇曳。
“当时,”景翾顿了顿,“墨二小姐描图样描得有些眼花,儿臣便让墨二小姐去内殿稍作歇息,至于是否是墨二小姐当时落下的,儿臣不得而知。”
“三皇子倒是句句有理,说得滴水不漏啊。”菡妃甩了甩手中的珍珠长钏,故意俯身道,“本宫可是听说,内殿的床榻上锦垫那叫一个乱呐,若不是……”
“菡妃!”皇后高声呵道,“这里是仪鸾殿,不是你的颐秀宫,说话不要失了分寸!”
菡妃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身子,背靠着绿檀木雕花椅,昂头垂目,把玩着珍珠手钏。
皇后继而道,“翾儿,今日这里没有外人,你只需说一句实话。暂且撇开昨日之事,不论你与墨家二小姐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且问你一句,你是否对那二小姐有意啊?”
“儿臣没有。”他依旧沉静。
“你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若是本宫去求皇上,将墨家二小姐许配于你作正妃,翾儿意下如何?”
“儿臣,已经有了心许之人,断然不会娶墨家二小姐为妻。”他双眸如静潭之水,话语斩钉截铁。
还不等皇后和云妃发话,菡妃又夹缝插针火上浇油的插了一嘴,“翾儿到底是大了,长本事了。皇子联姻向来是天家皇命,何时轮到皇子自己决定了?到底是云妃教子不严,由得翾儿这般自由散漫。”
“翾儿。”皇后语重心长地唤了一声,“本宫与你道一句实话。这件事已然传了出去,已经有不少人知晓,人言可谓,为了皇家颜面与墨家二小姐的清白,你不得不娶。墨家二小姐是庶出,原本也是配不上作皇子正妃的,你就当娶一房妾室,置在王府就当是摆设,左右是不过是多添一碗饭,不会伤了你与正妃的夫妻和气。”
“皇后娘娘这是默许了三皇子自选正妃?”冷菡拍案而起。
云妃也终于忍不住了,置喙了一声,“又不是二皇子的婚事,你动什么气?”
皇后不再提昨日御花园内殿之事,云妃也护着自己的儿子。虽然达不到拖三皇子下水的目的,但三皇子也难逃娶墨家女儿的结局,算是在三王府替景燚安置了一枚眼线,也不算亏。她冷哼了一声,没有向皇后行礼,起身昂首张扬地出了仪鸾殿。
冷菡早就张扬惯了,慎映兰也管不了,叹了口气,缓声道,“这件事瞒不过你父皇,此番就算定下来了,来日翾儿娶妻之日,必得同时娶了墨家二小姐入府。”
“母后!”景翾跪在地上,眉宇微垂。
膝盖磕在仪鸾殿的粉晶地砖上,声音很大。
他很少求人,这是他长这样大,为数不多的一次。
“回去吧。”皇后柔声道,却撇过头不容再议。
景翾出宫的路上,遇见了奉旨入宫的墨姼,向他轻轻福了一下身子。
他本就介怀,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便装作没有看见,兀自径直走去。
只有墨姼自己知道,一切早在她的算计里。左右一对的金步摇,珠坠那样长,既然是自己的饰物,落下一支怎会不知?只有在凌乱的床榻上留下一支属于自己的物证,坐实了她与三皇子的关系,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嫁给自己心许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