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三人作别之际,寂尘唤住常思:“六界中各行其道,你在人间一天,你的法力本座便不能还给你,倘若不慎被犼得手,你极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算这样也不回妖界吗?”常思觉得他问得好笑:“我留恋这世间的烟火气息,就算人界有很多被其他五界诟病的地方,我仍然希冀可以同陈默在这世间,像万千寻常夫妻一样,相偎相伴、白头偕老。”“比如今天早上坐在客厅里,听到浴室里传来玻璃杯和盥洗台碰撞的声音。想象着他在里面的动作,想着他用的是哪根牙刷,想着他是不是因为薄荷味太明显而皱了眉,明明是很稀疏平常的清晨,却无比餍足。恍若我此前的两千年不过一枕黄粱,有了他才开始变得生动。”常思望着陈默,灯光下可以看见陈默脸上软软的绒毛,手指忍不住攀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割舍得了?自然是舍不得,不能舍,不愿舍。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我文的小读者们希望有人问你们粥可温有人跟你们立黄昏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有人给你们讲故事听楚楚可怜欠调丶教时钟一圈又一圈地在墙上转过,东方拂晓,启明星的光芒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暗沉沉的蓝色光辉,揭开了新一天的序幕。陈默睫毛微微颤动,意识随之恢复,慢慢睁开眼皮,回想着醉酒之后的事,有的人醉酒醒来往往记忆会出现断层,偏偏陈默把所有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连细节都没有丝毫遗漏,包括他是怎么被常思撩拨到七荤八素的。想到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想到常思说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常思。同样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常思的还有裴昱澄。夏黎黎看着紧裹着被子坐在床头,活像失贞少女一样的裴昱澄,烦得一个头比两个大,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升。裴昱澄抬起头来看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咬着被子哭得梨花带雨:“我们睡了。”夏黎黎睡觉不安分,又喜欢抱着东西,昨天晚上裴昱澄把她送回家,打算给她盖上被子,却被撒酒疯的夏黎黎一把拉住按在床上,长手长脚的搭在裴昱澄身上,强制性的压着他睡了一晚。夏黎黎攥了攥拳,才忍住揍他的冲动:“你是沙雕吗?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都没有!就只是单纯地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你听懂了吗?听懂了没有!!!”裴昱澄一脸的失魂落魄,对夏黎黎说的话置若罔闻,只是自己在那重复着:“我们睡了。”夏黎黎琢磨了一会,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你该不会没有谈过恋爱吧?”裴昱澄脸上染了一层绯红。看样子就是了,夏黎黎啧了啧舌,搞不懂常思是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极品奇葩,裴昱澄这“病娇体质易推倒,楚楚可怜欠调丶教”的,长到21岁了,居然没有谈过恋爱,就算没有女朋友也该有男朋友吧?夏黎黎上前踢了踢他,两只手在前面交叠,做了一个“x”的手势,一字一句道:“咱俩,你和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说完把他撂在卧室,自己去客厅倒了杯水,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见裴昱澄走了出来,宣誓一样,神情之严肃,脸上之庄严:“我会对你负责的。”“噗”的一声,夏黎黎来不及喝完的水瞬间喷了出来,尽数落在了裴昱澄脸上。夏黎黎边咳嗽边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卫生间在那边你要不要去整理一下?不过你能不能别在人喝水的时候搞笑?”裴昱澄什么都没有说,帮夏黎黎拍了拍背,一脸凝重地往外走。夏黎黎看着裴昱澄的背影,发自内心的劝解道:“有病得吃药,没病就多看点生理知识的书,视频也可以啊!”又对自己点了点头,对,是这样。陈默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看着天花板,脑中思绪百转千回、弯弯绕绕。像是自动播放的幻灯片,一帧帧一页页浮现而过:有常思背着他的影像;有常思吻他的影像;还有自己对常思说喜欢的影像;以及常思凝望着他,说自己也一样的影像。常思是如何看他、待他的,陈默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被某种渴望所占据。不过那些画面很快便支离破碎,换成了赵媛躺在床上,周身冰冷、再没有一点温度的场景。画面一转,又成了赵媛的追悼会,陈默混在人群中,装作是现场的工作人员。说不上是悲哀还是旁的,他没想过自己要以这种方式才能来参加自己母亲的送别会。陈默麻木地看着捧着花圈前来祭奠的人,看着他们人前面容严肃,不过一个转身就已经喜笑颜开。陈默觉得有些可笑,而更可笑的是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原来早就厌烦到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了。可是在相爱的最初,他也曾经把赵媛当成心头好,细心妥帖、关怀备至。只怪最善变就是人心,总有新人替旧人。常思敲了下门,走了进来,手里是沏好的蜂蜜柠檬水:“醒了,胃里有没有不舒服?你昨天喝了很多酒,先把这个喝了解解酒,再去吃早饭,9点我们得回剧组。”陈默闭上眼睛又再度睁开,就掩下去了满腹心思:“昨天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我喝断片儿了。”拿捏得当的面部表情让人看不出一分破绽,常思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停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没有。”陈默看着常思眼中的雀跃一瞬间变成落寞,心中不无讽刺地想,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卑鄙,卑鄙到随意挥霍别人对自己的好。两个人依然是之前的相处模式,仿佛昨晚或是吐露心迹、或是情动失控的种种,都不过只是浩瀚江面上投入的一颗细小石子,翻不起涟漪,更别说兴风作浪了。收拾东西回到《偶像与演技》剧组,远远地就看见裴昱澄在门前,不肯开门进去,嘴里似乎在排演着什么。陈默发现他身上还是昨天的一身衣服,不禁眯了眯眼睛。常思:“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怎么不进去?”裴昱澄闻声转过身,有点不太敢跟常思对视:“我……”常思见他这副样子,几步迈过去:“怎么了?”裴昱澄狠了狠心,争取坦白从宽:“我跟黎黎姐睡了,老常,初中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不能随便和人睡一张床,睡了就得负责,我想跟她结婚。”陈默清楚夏黎黎的脾气,如果她不想做的事别人逼不来,不过夏黎黎也不是会乱来的人,总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先进去再说。”等到听裴昱澄说完事情经过,陈默已经觉得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裴昱澄了。常思咳了一声:“婚姻是大事,需要得到夏小姐的同意,而且你现在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所以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先去换身衣服吧。”裴昱澄走后,陈默似笑非笑地看着常思。常思:“昱澄初中的时候有女生都追到家里来给他送东西了,他也常常跟我提起班上的哪个女生,有段时间还总是晚归,刚进入青春期,我怕他做什么不该做的,但是又羞于启齿,就那么笼统地说了一句。”“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是我想多了,过不了几天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名字就会换一个,而他提起的那些女生,他确实是惦记,不过惦记的是她们家里厨师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小饼干。”陈默忍不住哈哈大笑。常思继续说:“昱澄没有住过校,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每次上网都是在搜各地美食。”青春期的男生接触性知识,最常见的途径无非是宿舍里几个人凑到一起,讨论几句哪个女生的腿长、哪个女生的腰细,又或者就资源共享一下,约上个时间躲在没有家长的房间,一起看得热血沸腾;再就是依托万能的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