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不可及……”他说的是初七,也是他自己。
沈夜抱他在怀,长长地喟叹:“你我之间,究竟虚耗了多少光阴?”
“主人……”初七想笑,却嘴角一抬只牵起无尽鼻酸。
谁的唇,却霸道地覆了过来:“初七,我之前便说过,你叫错一次,我就吻你一次。”
“阿夜……”这一声的呼唤,消失在了四唇相贴宛如濡沫的亲吻之中,更融化了百年的冰霜积雪,与两世的隔阂误解。
亲吻稍停,略微分开却依旧相拥的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不用去说明,无须再证明,他们只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唯一的自己。
再多的话此时也无法更好的传达两人的心意,谁的手臂先扣紧了谁的去,谁的唇又先寻了谁的已经辨不分明。这一路曲折绕弯,除开两心,谁能知晓其中艰难。
明明该是秾稠的表白心怀,却偏偏坦诚得如此壮烈。而一夜纵欲的身体,却还不知疲惫地再度交缠。
身心融合间,床榻律动间,则传来了谁低着嗓音的循循善诱:
“初七,你方才说什么?大声些,再说一遍。”
情话于是被羞赧地重复着一遍一遍,又被身体遭受的冲击震颤成断断续续的碎片。但言语有灵,口出为偈,氤氲成了满室的与子成悦的脉脉情意。
百年沉吟,终诉深情。天地当为谛听,日月当为鉴明。
第十九章纵横
金色夕阳悬在海天一线,散放着最后的余晖。
初七与瞳和十二约的便是昏时海边。瞳和十二在路上碰巧遇见,就一同前往相约之处。
远远地,他们便望见海边并立两人,一同眺望着远海涌来的层层叠叠涨潮的波涛。海风肆无忌惮地吹乱了两人的黑发,在空中任那些青丝相互温柔缭绕,而夕照的逆光,更是勾勒出两人颀长的身量,镌刻成某种直可入画的俊赏。
那两人并肩之地,就似乎是无人之境。
十二不由得地缓了脚步:“那是初七和……尊上?”
瞳微微皱眉,不甚明白初七为何将转世的沈夜带来此地,他低声对十二交待:“莫要冒失,见机行事。”
瞳和十二便迎着沈夜和初七,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瞳,十二,这位是……永夜初晗沈大侠。”初七顿了一顿,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脸淡定的沈夜。
“久仰久仰,在下是初七旧友,单名为瞳。”瞳面对沈夜,有礼有度地打量,按照下界礼数微微拱手,举止无懈可击宛如初次见面。十二见瞳的举动,便也依样画葫芦起来。
“彼此彼此,”久违地听到了沈夜的声音,瞳正在心里唏嘘些许,没想到接下来却听见,“听闻七杀祭司方才苏醒不久,便已对下界礼仪如此了解,真是令人钦佩。”
瞳抬眼望去,却见到那张面孔带了几分旧日里熟识的清淡笑意:“好久没听见你如此客气地跟我讲话了,瞳。”
“你……”瞳素来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表情,终于因为惊讶而难得一见的有了一丝裂痕。沈夜便与初七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
“哦,大祭司下界多年,看来性情开朗了不少啊。”瞳于是恢复了惯常的言语方式。
沈夜脸上笑意更浓,却认真地说道:“瞳,别来无恙。”
瞳抬起右手,胸前一划,微微颔首,行了一个完整的神农礼。昔日破军祭司已殁,七杀祭司在流月城内,除了沈夜与沧溟,无人堪受他一躬。而今时今日,他终于再度见到了,他甘愿俯首于前的人。
“阿夜,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