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还有帮凶!夏欢一把提起曹元放的衣领,逼问道,“我们说的那个人影,是不是就是你的同伙?!”“大概是吧。”曹元放模棱两可地回答道。“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夏欢继续追问,“告诉我。我可以向组织申请从宽处理你。”曹元放摇头,“我不能说,会死。应声虫除了附和寄生者的话,还可用声音杀人。”他解释道:“只要在极端环境中饲养,并不断重复杀人时所用的那句话、命令、任何声音,那么它们就会养成条件反射,一旦有人说出那句话,应声虫便会释放自身毒素。我体内那只应声虫,便是他为确保自己安全放置的。”眼下留曹元放一条小命,寻找治疗应声虫的方法,然后找出真凶,才是正确的选择,可夏欢的能力才将将恢复,能不能带二人出去难说。--------------------08从前种种远处火光映天,荧荧火星不断被风吹起,飘向天际,消逝夜色中。谖竹望向那里,暮色森林,月色薄弱,他的表情隐在夜色中,看不真切,眼眸却在昏暗里闪烁着。“夏欢呢?”居狼寒冷的声音在谖竹身后响起,他立即转过头,焦急地催到居狼:“他还在里面,你快去……”语未闭,爆炸声响起,响彻天地,树叶沙沙作响。谖竹回转过脑袋,望向远处,火光映红他温柔的脸旁,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多了丝悲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呵呵,太上忘情,罢了……”“什么就罢了?你要告诉我什么啊?”——是夏欢的声音!心情过山车式的大起大落,谖竹没及着回过脸,只见他闭上眼,胸膛和缓地一阵起伏,暗自整理情绪。稍远处,夏欢连拽带推地领着曹元放往他们面前走。“哎呦您手脚轻着点儿!”曹元放喊痛。“那你走快点!不是老子带你出来,刚才那下爆炸你就没了,还磨磨唧唧!”夏欢把曹元放甩给居狼,道:“带着他去找白毛小鬼。”居狼愣住,脑袋不自觉地向一边歪去。按理来说,夏欢知道沈渊已经复活,他应该把曹元放带回组织审问,再捉拿沈渊,怎么会把曹元放交给自己呢?夏欢一脸嫌弃地说:“还愣着干嘛?你这鸟样子以后也改改,不然你那心思别人一看一个准。”居狼问:“你不去?”夏欢道:“组长对全组织下过令,要捉拿沈渊,我作为典氏之人投奔何氏本就让人怀疑。酒店那次我已经装作没看见沈渊,若再次徇私,于理不合,也容易落人把柄。”居狼那张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哦”了一声,再道声谢,转身便带曹元放要走。夏欢朝紧居狼喊道:“你们下次别碰见我!组织组长下令,凡是带沈渊回恒耀者,皆可成为半神!”夏欢生来就是神族,不需要再用旁的法子挤进神族一列,更何况还只是个半神。他告诉居狼这些只是想提醒居狼,多提防着点身边人。声音惊起只鸟,从头顶飞掠而过。夏欢转身朝谖竹走去,借着火光,看见一颗泪珠坠在谖竹下巴尖上,他伸出食指,指腹轻轻点上去,用拇指揉开,他诧异道:“你的眼泪!?”谖竹对夏欢露出一个温柔而舒展的笑容,承认得落落大方,“确实,失态了。只是我心里有疑问萦绕,不知可否相问?”“你问。”“这极短时间内,你是怎么出来的?”“很简单。”夏欢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左手作势往空气中一抓,再缓缓摊开手掌,只见躺着半截白玉玉笛。谖竹疑惑,“只凭半截玉笛?”“这是典氏先祖留下的东西,吕华笛,是九离的传国至宝。在被沈渊摔碎之前,它是一根完整的玉笛。”夏欢用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诉说着,月光洒在脸上,并不白皙,是健康的小麦色,原始而健康。他的五官却是精致的,眸子干净而明亮,这种矛盾感在他身上融合,仿佛沙漠中的玫瑰。谖竹拿起半截残笛,对着月亮细细观赏。吕华笛由一整块白玉玉石雕刻而成,那玉石摸着很柔润,应该用料价值不菲,却有一道明显的瑕疵。他问:“这中间怎么有道裂?”“摔的……”夏欢眼底有明显的落寞。每每露出此番神情,大抵是这件事与那人有关。吕华笛以前是完整的一根,现在却残缺了半份,半份之后又有裂缝,应该是他与那人分开之时摔的。谖竹把玉笛还给他,也不再多问。玄衣便于隐遁,夏欢一身黑,而谖竹白衣立世,暗夜中便无所遁形,只见他的背影越来越小,夏欢忍不住问:“你去哪?”“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我去寻息壤了。”谖竹说话语调控制很好,是如三月春光般和煦的语气,多一分是树敌,少一分太疏离,不多不少。夏欢听闻顿生怅惘,他捂住胸口,颔首蹙眉喃喃道:“奇怪,我与他明明才没认识多久……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安之将董权带回了卧室,哄他睡着了,才又回来查看。简松箱里根本没有曹文的父亲。打开木箱,一股浓稠的液体状东西涌出,贴着地面缓慢蠕动,发出黏腻的声音。“什么鬼东西?”那摊东西仿佛一小片沼泽,而在浑浊沼泽之下封印着怪物,正在剧烈挣扎。看着面前那团东西,他浑身冰冷,嘴唇发白,且不停颤动,身体里不断翻涌着恶心感,“这个世界太疯狂太疯狂……”“是些刚刚孵化而没成型的应声虫。”如同鬼魅般,那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安之身后。肩膀一抖,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你是谁?”安之问。皎洁月光漏下,男子的眼睛划过一道阴冷白光,“这是我家。”董天逸!安之既心虚又心慌,喉头滚动,吞口口水,颤声道:“还……还真是好巧不巧呢……呵呵。”他干笑两声。董天逸叹口气,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为了这一个镇子的人安全着想,逼不得已。”这不是反派的经典台词嘛!安之不信,“桩桩件件的矛头都指向你,一句逼不得已就能轻易地打消?”“我并不打算只用这些话就让你相信我。”董天逸语调轻松,眼镜遮住眼底显见的狡黠之意。彼时,庄园的灌木丛发出沙沙声,两道黑影从中窜出。忽然,后颈处巨大冲击力,震得安之眼前发昏,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涣散了目光。……恢复知觉后,他的第一眼便看见帷幔被风吹得飘摇。“我这是又回到了开头的酒店?”【并没有。】他双臂撑住身体坐起来,“嘶……”后颈处痛感依然清晰,“那这是哪里?”“若木华庭。”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什么庭?”“沈渊啊沈渊,你在望思台下泡太久,脑子进水了。”“你谁啊!?管……”安之转过头,一道红色身影闯进眼帘。那人看着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腰间别一酒葫芦,仪状伟然,不像普通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人来头看着挺大,安之把未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看来他们没说错,你连我都不认识了。”那人连连摇头道。随后,董天逸搀扶着一老妇人同行,老妇人发丝皆白,与安之雪玉般白的发丝相同。他们对那人很是恭敬,见了便齐声唤道他为“逸舒君”。【赤子厄,行风布雨之神,赤水水君,人间雅称——逸舒君。】三人小声商量着,趁此机会,安之下床,穿上鞋起身就想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