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能……我不去见典蝉!”安之惶恐,正欲后退离开,哪只耳边剑风一响,典山冰冷的长剑已经架上了他的脖子。“给皇兄喝下。”典山冷声命令向延。“不行。”安之眼含泪花,“典蝉自来不喜欢我。她会杀了我的!”“哦,是吗?”典山道:“千年前,皇兄一人千里奔袭至妖王浩昌的营帐,救出母后,为此汝差点死了。母后心怀天下,怎么会独独看不见皇兄的好呢。”“事实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安之吼道,“当年她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我说,她的选择从来是你!——我为她生也好死也好罢,都不过、不过是个讨厌人的东西。”“阿渊——”向延打开瓶塞,轻唤一声,捉住安之的下巴。月光映着安之的杏眼泛出点点泪光,他幽怨地瞪着向延。向延直视他的双眼,半点不觉得错了,也没有半天动摇。他撬开安之的牙齿,将忘川灌进喉咙。一瞬间,安之如临一片雪域,脑海里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静谧得耳膜发痛。随即,向延唤出常阳剑,就要带他离开。走前,他对典山道:“从今日起,殿下与我的君臣恩义已绝,来日相见便是敌人。”典山薄而锋利的嘴唇上下开合,冷冷地传出一段话:“吾知道向将军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今晚若不是听见那袭击的孤的人是皇兄,恐怕等到孤死了,向将军都不会现身。”向延压抑着心中怒火,“梦访和阿渊都死了,可你做的好事我会替他们记着。”说罢,压根不想听典山再废话,他带着安之会郁都岭了。典山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勾唇轻轻一笑,笑道:“反咬主人的狗该杀。皇兄回来的正好,就请再帮皇弟一个忙吧。”--------------------022千里奔袭自向延为安之灌了忘川水,他便成为了沈渊。那天蓬莱岛月色如练,海风习习,沈渊私自在蓬莱阁顶喝遗子春,一个人时间长了,多少有些百无聊赖,竟有些想何梦访,便嘀咕道:“说那新任妖王浩昌突然发兵我九离,梦访、向延回去协战,这都几个月了还没回来。”他望着月亮,喝了一口遗子春,叹道:“我一个人在蓬莱好无聊啊……”彼时,远处传来一阵声音。望去,来者正是汪盼。沈渊白眼一翻,“切”了一声,继续待在屋顶喝酒。汪盼入屋查看一番,发现没人,便来到屋外,淡然地说:“典后被浩昌所擒,梦访派人来信,让你回去支援。”“什么?!”汪盼话音刚落,沈渊便跃下屋顶,急道:“母亲被浩昌抓了……这个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一声招呼也不跟汪盼打,疾步出岛去,可刚走两步,汪盼乘风从他的头顶掠过,稳稳地落在面前,挡住去路。汪盼道:“不用你去救典后的,他们有办法。”沈渊恼火,“也就你个没娘……没、没心肝的能说出这种话来。”那汪氏死得早,当年错把沈渊当汪盼抱着一起投井了,可沈渊被海中老龟所救,汪氏却连尸骨都没找到。“他们不值得你这样付出。”汪盼道。“她是我娘!”汪盼怎么能拦住沈渊呢,他直接从汪盼身旁擦身而过。这次,汪盼没有多加阻止,只是背乘月色,远远地望着沈渊离去的背影,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待沈渊赶回九离的营帐,第一时间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一个个都是些饭桶!母亲坐镇主帐之中,帐外这么多兵,居然让浩昌在那么多双眼皮子底下把母亲带走?!啊?!!”何梦访解释道:“是伴在典后身边多年的侍女出卖了她。那浩昌刚刚上位,又是个心狠手辣,心高气傲的主,估计是承诺了她什么好处吧。”沈渊暗暗握拳,“那浩昌敢动母亲一根头发我就宰了他!”跟着,他问道:“什么时候事?”何梦访答:“不过是昨晚。”沈渊看去账外因为失去主心骨而乱做一团的士兵,他对何梦访道:“不要说我去救母亲了,现在要多乱就多乱,目的是让浩昌放下警惕,我马上连夜渡过幽婆川去救母亲。”“你一个人去?”何梦访不放心,“要不我跟你……”沈渊打断他:“何氏就你一个继承人,你出事了未来恒耀怎么办?浩昌还不知道我来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人多了反而会暴露。”沈渊换上合身的盔甲,挑了一匹上好的玉京照夜白,带上一杆长枪便去救典蝉。快马加鞭,一夜奔袭,东方既白之时,他终于赶至妖域幽婆川边,那浩昌的军队就驻扎在川边不远处。沈渊小心地潜入敌军帐中,直至来到浩昌的主帐,一路畅通无阻。他伸手抓住帐门,却又放了下来,心道:是不是太容易了些?果然,不待他撩开帐门,那门帘自己开了。只见浩昌在前,一位狼妖在后,带着典蝉从营帐里走出。“母亲!”沈渊着急想救典蝉。“唉。”浩昌拦住他,“看见架在你母后脖子上的刀了吗?你敢上前一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沈渊道:“弑神可是要遭天谴的。”浩昌道:“不就是死嘛。妖域这穷山恶水他们早待够了,为了我们的后代,他们一点都不怕什么天谴!”听闻,沈渊的气焰瞬间熄灭大半,不敢轻举妄动。他提出条件:“既然如此,我们给你一些城池,你把母亲放了。”浩昌笑道:“哈哈哈,九离之主现在在我手上,我岂只是想要几座城池?!我要整个九离,再来就是整个天下!”“哈哈哈!”沈渊给听笑了,“志向很大,可惜,不能如愿以偿。”闻言,浩昌的眼神瞬间狠戾起来。他一把抓住典蝉的肩膀,一跃而上营帐后的高塔。紧跟着,一群士兵鱼贯而出,将沈渊团团围住。高处,浩昌冷声令道:“杀!”无数士兵向沈渊扑杀而来,沈渊眉头向下一压,清澈的杏眼尽露出十足的肃穆来。他抡起四十斤烈火长枪,连刺带扫,竟从人群中硬生生杀出一块空地来。见他这般生猛,周围人都犹豫起来。看着他们样子,沈渊用力一抹脸颊带鲜血,不禁笑道:“怕了?再来呀!”“额啊!”高处落下典蝉的痛呼。沈渊连忙抬头看去,只见浩昌正反拧着典蝉的手臂,笑得猖狂,而典蝉痛得脸色煞白。“浩昌你!……”沈渊话没说完,一支长剑不知从何处射出,刺中了他。一人得逞,那些士兵又开始蠢蠢欲动。沈渊来不及拔下长箭,先是一个狞视镇住他们,再搭上箭柄去拔出来。他是没有痛觉,可拔了半天也不见箭被拔出,彼时,何梦访的话从耳边闪过:这浩昌不知道从哪儿学到的铸造术,此次他们用的箭、矛等等,一旦刺入身体,金属头就会绽开,牢牢咬住血肉,拔出来就是一个血洞,所以我们才会僵持不下。他知道不能蛮力拔箭了,不然会留下伤口,且这箭离心口很近,肯定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他一咬牙,折断了那箭。环视周围,他立即锁定人群中一人。那人手拿弓弩,因为沈渊盯着他,竟慌乱起来,不打自招:“不、不是我!不是我!”“就是你了——”沈渊用力掷出手中残箭,正中那人眉心,只听一声惨叫,他死了。这下,浩昌的士兵纷纷乱了阵脚,再不敢偷袭。“好好好。早听闻九离二皇子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额……”浩昌还在说话中,只因杀了人沈渊血咒发作,巨大的疼痛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忽然从头顶压下,使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