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四岁开始跟随父亲拉弓习箭,箭法精绝,练就目力也如鹰隼过人,方才其实他远远就看到和魏俨并排而来的这个少年。见面容和眉目轮廓与小乔肖似,立刻就猜到应该是自己的妻弟乔慈到了。就魏劭的想法,对于兖州派来的使者的这趟北上之行,他非但没半点期待,反而带了点淡淡厌烦。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半点也不想与除小乔外的任何乔家人再有什么来往瓜葛的。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当初,不管是出于祖母之命还是利用兖州地理的目的,他已经娶了乔女,当日婚礼更没人拿刀剑架他脖子,才过去这么些时候,至少目前,他不可能完全做的到与乔家彻底划清界限的。所以数日前,在兖州一行人快要到渔阳时,涿郡忽然传来消息,出了点意外,需要他亲自尽快过去处理。他便理所当然,并且毫无任何心理压力地离开,去做他觉得更重要的事。离开前的那晚,在书房里,他告诉小乔这个消息时,其实也不是没觉察到她那双明眸里一掠而过的失望之色。当时确实也踌躇了下的。想是不是跟她解释一声。但这踌躇不过一闪就过去了。他不屑,并且也觉得完全没必要为这种巧合去向她解释什么。随后他就去了涿郡。第一天白天一切正常,到了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总浮现出昨晚她望着自己的带了失望之色的那双眼睛,还有最后她冲自己微笑的样子。心里好像有点空的,并且孤枕难眠。第二个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最难眠的时候,他起身出来,独自去外面骑了一圈的马,回来时是半夜了。推门而入,看见c黄上多了一个美人。原来是新被提拔上来才几个月的涿郡郡守颇为&ldo;识趣&rdo;,在他出房后亲自往他房里送来的。魏劭从前绰号&ldo;小霸王&rdo;,除了行事暴戾,舍我其谁外,翻脸比翻书快也是一个引,进来后盯着躺自己c黄上的美人,也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肺管子,当场勃然大怒,拔出佩剑,一剑下去就砍断了c黄柱,c黄顶呼啦啦地榻了一半下来,吓的美人连声尖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屋。今天一大早,魏劭撤了那个马屁拍到马脚的郡守,匆匆了结了事,立刻动身往回赶。直到傍晚这时候才抵达。没想到这里就遇到了妻弟。刚才看他和魏俨远远并排骑马而来,十分的亲密,和他说说笑笑的,等见了自己,就变得生疏,肺管子莫名像又被戳了一下,脸色也就好不起来了,也没下马,只朝乔慈微微点了点头,问道:&ldo;何时来的?&rdo;&ldo;昨日正午。&rdo;乔慈应。心想阿姐说的确实没错。这个姐夫确实高高在上,倨傲不近人情,和魏表哥完全不同。幸好得过阿姐事先的叮嘱,否则自己不知道的话,此刻恐怕已经惹人嫌了。又想阿姐每日要和这样一个男子过日子,想必很不容易。他毕竟年纪还小,脸上装不住心里的想法,瞅着魏劭,表情就愈发的疏阂。姐夫小舅子两人没话了。魏劭顿了一顿,转脸对魏俨道:&ldo;天不早了,这就一道回吧?晚上设宴替他接个风,兄长也一道来。&rdo;魏俨笑着应。魏劭瞥了乔慈一眼,提了提马缰,驭马便继续前行,魏俨跟上了,一众随从纷纷从地上起来上马追随,乔慈见状,急忙也翻身上马,一行人马,呼啦啦声势浩大,直入城门往魏府而去。……魏劭进门吩咐设宴待客,随后径直入西屋。他的脚步起先显的匆匆,等入了内院,又恢复了惯常的步伐,最后推门而入,跨进门槛,抬眼望向前方,却没见到小乔像往常那样地迎出来,自己又走了几步进去,撩开帐幔,c黄上也不见她的人。魏劭回头,见仆妇已经跟了进来,问:&ldo;女君怎不在?&rdo;仆妇躬身道:&ldo;金龙寺今日法会,老夫人一早带夫人和女君去了,还没回。&rdo;魏劭顿了一顿。……天将将黑,魏府的侧堂里已经灯火通明,四角燃着熊熊火杖,堂中铺设了一张长方的筵席。傍晚从涿郡回来的君侯魏劭款待远道而来的妻弟乔慈和使者杨奉。陪客除了魏俨,还有李典、魏梁等一干人。魏劭端坐于主位,左侧手边是乔慈,下去杨奉。魏俨列位于魏劭右下手,与乔慈相对,其余李典魏梁等陪客按照序列长幼也各自入座,宾主齐聚一堂,坐满了长长的一张筵案。案上菜馔丰盛,牛、羊、彘、鹿应有尽有,貌美侍女捧着美酒不断为客人加斟。为助酒兴,对面还有赤着精壮上身的武士踩着蓬蓬鼓点作鬼面舞蹈。庭不可不谓明华,宴不可不谓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