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摸了摸今日头上戴的簪子。丁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笑道:“好精致的玛瑙簪,不过不像是胭脂坊的首饰。”“嗯,”宋杬卿抿唇一笑,“应当是淮城一带的。”何玦回的淮城,应该是在那边买的吧。“对了,”宋杬卿又咬了口豌豆黄,“你弟弟丁玥没再欺负你了吧?”丁珴摇摇头:“从前是我碍于父君,故而对他多加忍让,如今我与父君早已撕破脸皮,自然也不用再受他的气了。”“那就好。”宋杬卿赞许地点点头,“还是自己过得好最重要。”……等宋杬卿走出丁府大门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他曾听宋于修说过廖文华这个人。她说——--------------------申签没过,猫猫头流泪(水泥封心)(心如死灰)(灰心丧气)(气急败坏)所以停更三天,缓缓心情再来。“文华其人,木强敦厚,直内方外。”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女郎。宋杬卿脚步一顿,想回去告诉丁珴,让他不要担心。他身后的红玉拉了拉青栀的衣袖,眉梢露出几分笑意,示意他往前看。宋杬卿转身走了两步,听得青栀小声说道:“公子,你看谁来了?”“嗯?”宋杬卿疑惑地偏过头去,看到马车旁站着的人。她站得笔直,还是一身墨色的衣袍,不是官服,应当是回了一趟府再来的。宋杬卿一脸淡然地回过身来,轻咳一声,向马车走去。还是下次见面时再和丁珴说吧,他看起来不是很担心的样子。宋杬卿慢腾腾地走到何玦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何玦低下头注视着他,锋利的眉眼都温和了许多:“来接你回府。”“接我?”宋杬卿嘟囔着,“我有马车呀。”他的视线在何玦身后扫了一圈,注意到什么,挑眉道:“你的马车呢?”何玦泰然自若:“我没乘马车来。”她目光落到宋杬卿发间处,微微一愣。宋杬卿注意到他的视线,心紧了紧,忙问道:“你、你等了很久吗?”“……不久,”何玦放在背后的手收紧,“杬卿,你今天真好看。”然后她又补了句:“这支簪子很适合你。”话本上说了,夸夫郎总没错。“……嗯,谢谢……”宋杬卿的脸有些发热,他低下头,只留给她一个发旋。何玦正色道:“杬卿不必如此生疏,你我既是……”“停——”宋杬卿几乎可以猜到她要说的话,连忙打断她,“你别说了,我们快回府吧。”他脸红红的,又悄悄地瞪了何玦一眼,这人总是口无遮拦,把“妻夫”两个字挂在嘴边……何玦应下:“好。”她站在马车旁,很自然地抬起手放在宋杬卿面前。宋杬卿微微偏头瞥了她两眼,最后还是搭着她的手上去了。他在里面等了一两秒,没听见动静,撩起车窗的帷幔,斜睨着她:“你不上来?”何玦轻声问着:“我可以吗?”那双黑沉沉的瞳眸中似乎带着笑意。宋杬卿轻哼一声,干脆放下帘子:“那你走回去吧。”几秒后,何玦还是进了马车,挺直地坐在侧位,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双膝上。宋杬卿拿了块小桌上的珍珠糕,一面悄悄地往后挪了挪。何玦注意到他的动作,微微蹙眉:“杬卿为何躲避我?”“我可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她放在膝上的双拳收紧,内心有些忐忑。是她太过心急了吗?宋杬卿先是摇摇头,缓缓将口中糕点咽下去后才说道:“没有。”何玦仔细看他神色,迟疑地说道:“……若你心有不适,不必勉强,我步行回府便好。”宋杬卿拿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左手撑着脑袋:“我没有不适,只是觉得——”何玦敛声屏气,心里生出久违的紧张。眉目精致的小郎君歪着头看她,眼睫微微颤动,乌黑的瞳眸中似乎带着几分捉弄的意味。他轻轻地说出剩余的半句话:“你有点危险。”何玦一愣,有些无措:“杬卿,我不会伤害你。”“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杬卿觉得她那个的模样很有趣,眉梢染上几分笑意。他打算换个话题,于是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回了趟宋府吧?”何玦颔首,又解释道:“事务并不繁杂,完成即可离去。”与其说是“不繁杂”,不如说她今日是“无所事事”,同僚皆知她是宋相儿婿,待她极为客气。“这样啊。”宋杬卿又捏了块点心放嘴里,满足地眯着眼。何玦认得这个糕点:“杬卿很喜欢吃珍珠糕吗?”“嗯,”宋杬卿以为她也想吃,就将盘子推过去了点儿,“尝尝?”何玦没法拒绝他,便也拿了一块放入口中。软糯中带着两分甜,但不会很腻。“怎么样,好吃吗?”宋杬卿身子探过去些,有些期待地问她。何玦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缓缓点头:“嗯。”宋杬卿满意地坐回去,眉眼弯弯:“我也觉得好吃。”他随口一问:“对了,你怎么知道它是珍珠糕的?”何玦神色不变:“偶然得知的。”那次马车上她特地准备了一碟,但它分毫未减,只是盘子略有偏移。原来,他不是不喜欢糕点……何玦压下心中冒出的失意,又问道:“杬卿,你除了喜欢珍珠糕,还喜欢什么?”宋杬卿不假思索:“还喜欢糖葫芦、酸梅汤、桃花饼、红烧排骨、香辣小黄鱼……”他一连报了许多食物的名字,最后才说一句:“总之,好吃的我都喜欢。”宋杬卿见她神色严肃,顺口问道:“你呢,你喜欢吃什么?”何玦略一思索:“我并无偏好。”“我记得你不能吃辣,”宋杬卿手指绕着耳边的发丝,面上有几分可惜,“你不吃辣,有多少美食吃不了啊。”他笑得眼睛弯成了小月牙:“比如辣子鸡。”何玦见他的可爱的小模样,嘴角微弯,她突然想到了儿时初遇的时候,元元也是这般,笑得像块小点心。“杬卿,”何玦忍不住问他,声音低低的,“你有没有……和谁有过什么约定?”她漆黑的瞳眸中藏着几分希冀。“嗯?”宋杬卿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说道:“没有。”何玦见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心中明了他果真是忘得一干二净,有些失落却并未表现出来。她想了想,又道:“杬卿,回府后离晚膳应当还有一阵子,你可有事要忙?”宋杬卿正撩起帘子往外看,盯着路旁的糖葫芦串移不开眼,闻言直接道:“我没事,你怎么这么问?”何玦:“既然无事,不如看我练武?我将我常用的兵器都带回来了。”宋杬卿一愣,抬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丝,呐呐道:“你……还记得这件事啊。”难怪她在信上还特地交代了兵器一事。何玦认真地看着他,目光温柔:“与杬卿有关的事,我都记得。”那个约定,我也记得。宋杬卿眨眨眼,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还故作镇定道:“你、你巧言令色,我是不会信的……”在慌乱之中,他撞上何玦的目光,她如黑曜石一般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许多情绪。宋杬卿心中一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认得其中的情意,他心里蹦出一个念头——何玦好像喜欢他。“无妨,”何玦并不气馁,嗓音低沉又温柔,“总有一天,你会信的。”宋杬卿别过头,抬手捏了捏耳垂,声音低低的:“……嗯。”正巧马车停了,二人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