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发顶,过了许久才挪开视线,继续去翻案上的经书。
容娡闭着眼安静了会儿,忽然扯住谢玹的衣袖,娇声软语地撒娇:“哥哥,我睡不着。你念话本给我听嘛。”
戒律堂哪里来的话本?
谢玹略一思忖:“没有话本。不是说要睡了?听经书或许会快一些入睡。”
容娡撇嘴:“那好吧。”
谢玹看向面前的经书,翻开有典故的那一卷。
“长老目连,得罗汉道。本妇欲从之,盛服庄严,欲坏目连。目连即说偈言:“‘汝身骨干立,皮肉相缠裹,不净内充满,无一是好物。凡愚所贪爱,智者所不惑。我心如虚空,一切无所著,正使天欲来,不能染我心。’”
容娡听得入神,愈发没了睡意,似懂非懂地问:“说的是这个叫目连的人,修成罗汉后,他出家前的妻子盛装打扮和他见面,想引诱他嘛?”
闻言,谢玹微妙地停顿了一瞬,视线滑过她潋滟的眼,神情有些不自在:“……嗯。”
容娡“嗯”了一声,支起身,瞥了眼成堆的经书,狐疑地看向谢玹。
“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
“修佛道的目连。”容娡指了指谢玹,又指了指自己,“盛装前来的女子。”
“你是不是,故意念这个典故给我听。”她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放慢语速,“暗示想与我同房。”
谢玹的薄唇微微抿起:“……不是。”
真的是巧合。
容娡不大信,依旧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
这人的面庞迎着烛光,神情一如既往地空净明淡。然而他的眼底映着她小小的身影,清峻的眉眼间因而多了几分和沐的温柔。
愈发显得神姿高彻。
“其实也不是不行。”
容娡发现自己没办法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她直勾勾地盯着谢玹的脸,往他面前挪了挪,仰面亲了亲他正在微微滑动的喉结。
“就是此处……外面守了太多人,他们可能会听到。”
谢玹忍无可忍,捂住她的唇,沉声道:“容娡,你知不知羞的?”
明月(修)
侍卫大多守在戒律堂外,堂内没什么人,四下里静悄悄的,安静的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偶尔有几声微弱的秋虫鸣叫,穿透茫茫月色下的寂静。
禁室里只有他们二人,谈话绝不会被第三人听到。
容娡瞧着谢玹,莫名觉得有趣。
不过是说两句撩拨的话罢了,更亲密的事,他们都曾做过不知多少回,又何来什么羞不羞之说。
谢玹的话里带着些恼意,隐约有从前那个坚贞的正人君子的影子,与床笫之间的他判若两人。
容娡琢磨了一下,发现即便谢玹再怎么不乱处惊不变、游刃有余,只要她没羞没臊的大胆撩拨,这人还是会乱了阵脚,不再从容不迫。
就好似她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没办法抗拒谢玹的蛊惑那样。
她眨了眨眼,将谢玹从头到脚打量一圈,忽然狡黠的笑了笑。
谢玹微微蹙眉:“笑什么?”
说完他便立即意识到,容娡被他捂着嘴,自然没法回答。
容娡的脸很小,他的手轻而易举便能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清丽的眉眼。
她显然也意识到了他的失言,一双没被遮住的眼,滴溜溜的转了转,睨了眼他的手,又看向他的脸,眼底笑意更甚,隐约闪着戏谑之意。
谢玹又怎会看不出她那明晃晃的意思,薄唇的唇角,在容娡的目光注视下,逐渐抿成一条直线。
他阖了阖眼,正思索着是否要将她的眼一同捂住时,却忽然感觉掌心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