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低声应是。
顾霜降再次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厅中撩衣跪下,对李衡和众人深深稽首。
“李公子,二位先生,各位兄长,家兄罪责深重,辱没九楼忠义,虽死未能抵其罪,桑蕤代家兄向诸位请罪。”说完俯身再拜。
众人暗叹,目光凌乱一阵最后都看向了李衡。
李衡此时心境已没有刚刚的义愤,平静下来,接触到众人的目光,迟疑了须臾才道:“桑葳是受蒙蔽诱骗,最后也知罪悔过,是我赐死他,其实也是他以死谢罪。既然人已殁多年,四公子也无须再为其请罪。”
顾霜降朝李衡深深一拜:“李公子之恩,桑蕤此生铭记。”
再次朝众人叩首,起身沮丧落寞地离开正厅,耿妍微微起身想去劝,最后还是坐回去。此事也不是该劝和能劝的。
众人未再多言,均是面色悲愤沉痛,渐渐散了。
李衡与顾惊蛰、曲九复同行朝双月湖去,三人之间也未着一言一语,都在沉思。
步入一段回廊,一个小厮迎面匆匆的奔来,及到跟前躬身道:“大公子,五公子又将娄通判家的公子给打了。”
李衡和曲九复立即想到昨日在酒楼中遇到的那个叫娄阳春的少年公子,两人约在卜家武场打架。
顾惊蛰脸色阴沉下去,压着怒气问:“人呢?”
“五公子还没回来,娄公子被人抬回府去了。”
“将人找回来。”声音冷得骇人。小厮吓得身子一颤,立即领命急匆小跑下去。
李衡瞧顾惊蛰的脸色,知道顾小寒是少不得一顿教训,劝道:“五公子年少气盛,被对方言语相激难免冲动下手失了分寸。”
顾惊蛰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借故先离开。
李衡刚走到双月湖边瞧见坐在虹桥石栏上的一抹炎色,正朝他这边看过来。
走到跟前,宛葭月还搭着双腿坐在石栏上,额上一层薄汗,眼睛稍显红肿,神色倦怠,似乎是哭过且休息不足。
昨夜被鸦青强行劝回,倒是生了不小的气,恐怕回去后鸦青又说了什么伤她心的话。
顿时心疼。
“这么大的日头,坐在这儿不怕晒伤中暑?快到阁中喝杯凉茶纳凉。”
宛葭月看到他温柔的目光含着几缕疼爱关怀,寒了一夜的心,此时也暖了几分。
鸦青说得对,他的身份注定不会跟她去枯朽谷,而自己若是失去所有记忆和亲人,不过行尸走肉,真的如愿能够和他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她宁愿就这样与他朝夕相处,多留一些美好的记忆,待将来回谷彼此不再相见时,还有这些记忆陪她余生,那也是甜的。
“我腿麻了,动不了。”她轻轻捶了捶双腿。
李衡瞥了眼她搭在石栏外的双腿,垂坠着,好似不受支配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