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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秋睁大了杏眸看着眼前的变故，两汪泪在通红的眼眶里将落未落，惊慌失措地半张着嘴，细嫩光洁的脸蛋有些发白。李意期见她衣服没有被撕扯的痕迹，地上还有掉落的几张纸币，稍稍放下了高悬的心，看来应该只是劫财的。“李意期？”颤抖的嗓音有些惊魂未定，黎秋抬头辨认着背光的挺拔身影，情不自禁轻声啜泣。“是我。”男人哑声回答，沉稳的声线莫名令人心安。他蹲下身，黝黑的眸子说不出的复杂，倒映着小姑娘柔美的脸蛋。李意期不再考虑其他，紧紧将那纤弱的娇躯搂进怀里，大手轻轻拍着她颤动的身子，像是总算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别怕……秋儿，别怕……”女孩儿笋尖儿般白嫩细腻的十指攥紧了李意期的衣服，这一刻没有男女之妨，没有羞赧，她将脑袋贴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哭得像只可怜又可爱的奶猫儿。“不哭了，有哪里伤到了吗？”黎秋摇头，只是一味地娇娇哭泣。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轮破风声，没等女孩儿抬头，就被男人护着头整个儿拢在怀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隐忍的闷哼。这一棍，是冲着他脑袋去的，幸而躲闪得快，否则就不只是背部的疼痛了。李意期咬着牙回转过头，见三个人拿着铁棍气势汹汹地看着他，末尾那人，左手搭在右臂上，笑得阴测测的。有意思，原来这胖子还有同伙。“秋儿，报警。”在女孩儿耳畔匆匆落下四个字后，李意期飞快起身准备硬战一场。可那几个混混也不是傻的呀，没等男人完全站起身，就大叫着蜂拥而上，愣是把李意期抵在胡同里叠得足有他半身多高的废铁上。这种被利器猛地扎进肉里的感觉，他也是有几年没体会过了。李意期使足了力气一个推搡，硬是让三人踉跄着退开几步。女孩儿唇色煞白，耳边金属相接的脆响让她不敢睁开眼睛。她好怕，怕李意期会受伤，可满是虚汗的手指在手机上怎么滑动也没有用，连三个数字都按不出来。豆大的泪珠子溅落在屏幕上，晕开一抹彩影。怎么办，怎么办，报警，她要报警啊……“傻丫头，又哭什么？”男人低叹一声，将女孩儿的包包递给她，大手有力地扶起她，瞥了眼手机上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数字，笑道，“算了，不用报警了，我们走吧。”黎秋茫然地看向对她浅笑的男人，才发现，那几个小锣啰都哀叫着躺在地上了。“别看了。”李意期捏了捏女孩儿软乎乎的手心，牵着她往胡同外走，只是脚步有几分僵硬。小姑娘乖乖“嗯”了一声，抹去了眼角的泪，紧紧跟上他的步子。直到外面光亮处，才看到男人手臂上几处沁血的擦伤：“你……你受伤了……”李意期闻言身子一顿，见女孩儿泪汪汪的大眼睛心疼地盯着自己的手瞧，这才反应过来，说实话这点小伤他自己都不知道。毕竟在部队训练，擦伤实在是家常便饭了。“今天是你生日对吗？”“啊？”男人的答非所问让黎秋有些反应不过来。李意期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生日快乐，黎秋。”女孩儿心中一暖，这是今天第一个对她说这句话的人。下意识红着脸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男人的大掌握着呢，赶紧轻轻挣了出来，怯怯道：“谢谢……”没了掌心的软滑，男人有点怅然若失，但还是守礼地笑了笑：“走，带你去重新买一个蛋糕？”黎秋羞红着脸讷讷开口想拒绝，却意外瞥见李意期黑色的短裤有些湿意，一道血滴顺着露在外面的小腿蜿蜒而下……李意期反身躺在充满小姑娘体香的屋子里，心里别提多美了！这点伤受得值啊！小丫头胆子小，见了他腿上的伤哭得不行，非要逼着他去医院包扎，还打了一针破伤风。其实他这些年活得粗糙，不过被废铁划了道口子，不至于那么娇贵。但男人嘴上肯定不会这么说，只告诉女孩儿，自己怕他姐担心，不想回姐姐家，一来二去，那丫头就上钩了，连忙说让他在自己家休息一晚。李意期闻着满屋少女的馨香，满足得紧。深吸一口气后，浑身僵硬的肌肉全都松展开来，大腿上的疼痛似乎也减了几分，自从当兵以后，身心全然放松的时候是少之又少。秋儿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呢？李意期闷闷地想着，就听到了刻意放轻的开门声，惊得他赶紧闭上眼睛假寐。踏谣坊（5）黎秋从冰箱里取出昨天买的西瓜，切瓣后又块成丁，才装在碗里端了过去。一推开房门，空调的冷气沁得她有些凉。走近后，发现李意期已经睡了，黑色的短袖短裤贴在他健硕的身体上。因为大腿后部受伤，睡姿没得挑，只能这样别扭地趴着，但那坚毅的俊脸却难得柔和而毫无防备。女孩儿本来有些忐忑的心也平静下来了，放下碗后，给李意期脱了沾血的袜子，看着小腿上干枯的血迹，心头一悸。而后把自己睡觉盖的小被子搭在了他的身上。天气虽然热，开了空调睡觉，不盖被子还是容易着凉的。这套房子是她妈妈出钱买的，很小，没有什么客房，平时一个人住没什么，来了一个大男人，实在无处安放，只能让他躺在自己床上了。可黎秋没有生出半点嫌弃，反而，格外心疼他……因为怕碰醒睡梦中的男人，小姑娘中途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又与李意期离得这么近，他身上带着的阳刚气息不住地往鼻尖里涌。陌生的男人体味，熏红了黎秋的小脸，只不过脱了双袜子盖了个被子，浑身就起了一层薄汗。等做完这一切，才悄悄坐在床侧，目光落在李意期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原来，他不仅眉毛浓，睫毛也很粗密修长。肤色虽然不白，但似乎更衬他这张脸。说实话。李意期满足了她对军人的所有幻想，英俊高挺，勇敢无畏……黎秋不知道，要是今晚没有恰巧遇见他，自己会面临怎样难以想象的结果。李意期……女孩儿心头默念着这个名字，白皙的指尖微颤着想去触到他俊毅的轮廓。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黎秋吓了一跳，粉脸通红地收回手后，紧张地关了静音，见男人没有转醒的痕迹，才偷偷舒了口气。拿着刚才给他脱下的袜子，就出去接电话了。“小秋啊，放假了吧？”电话那头的男声有些虚浮，夹杂着男娃的哭闹和女人尖厉的训斥声。黎秋下意识皱眉，低低“嗯”了一声，问道：“爸，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哦……是这样……这不是小杰想报个跆拳道班吗？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不，你妈……你刘阿姨正训他呢……”男人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黎秋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到父亲的狼狈和无奈：“爸，这个班要多少钱呀？这周单位会发工资，给您寄一千过去够吗？”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只传来女人的辱骂声：哭什么哭，找你爸要钱，还有你那个姐姐，不是在大城市赚大钱了吗？还扣扣搜搜的！黎秋喉间一阵酸涩，依旧克制着嗓音笑了笑：“那……三千吧，爸，您也真的改改吧，别去赌了，这点钱给小杰报了班，自己买点东西吃，我……我有空就回家看你们。”说完这番话，黎秋就收了线，身子贴在墙上缓缓下滑，直到坐在地板上，娇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薄肩轻颤。或许，在所谓的这个家，只有她为别人而活，没有第二个人体谅她的难处。而且，今天竟然是她的生日，不想开口提，甚至连今晚遭受的惊险，也不想告诉她父亲。除了平添烦恼和嗟叹，还能有什么呢……深吸一口气，黎秋醒了醒鼻子，拿着李意期的袜子到卫生间搓洗，天儿那么热，今晚洗了，明天应该能干。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和那条裤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