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停留了几日,养好了身体,王修晋开始考虑归家的事,离家已经很近了,且匪也清剿得差不多,现在大概是在处理知府与守备的事,他也没必要再在此处停留,早早归家,也免得家人担忧。
王家的管家听说了有劫匪的事,便一直忧心小少爷回来时会不会遭遇到劫匪,又想小少爷或许是留在京城陪大少爷参加科举,等小少爷回来时,劫匪也许已经被清剿了。王夫人和女儿对王修晋甚是忧心,王修晋一日不归,俩人便一日不能放心,唯有王涣之不担心小儿子会出事,觉得小儿子聪明如他,应该知如何避开危险。
王修晋不知自己被父亲高看,这会儿带着从酒楼打包的吃食往李将军父子下踏之处走,他是要去辞行。生病之后,越发的想念家人,这几天托着一来是忧心身体没养好,二来也是好奇官匪结交的官员,下场会如何,只是越等心越焦,便不准备等下去。
李将军听完王修晋的来意之后,沉吟了半晌,便命儿子带上几人护送王修晋至湘城,然后立刻返回。王修晋哪里能让李菻善公出私行,便要拒绝,李将军却摇了摇手,“剿匪之事,谁来都可,皇上派我们过来,便是有意送你归家,你不用多想。且现在匪患虽除,但不能保准没有漏网之鱼,还是小心为上。”
王修晋活了两辈子,不是第一交体会公器私用,上辈子也就是坐个公家车什么的,这辈子比上辈子强多了,居然让士兵护送归家,这种感觉,相当的复杂。收拾了行囊,准备第二天出发,也不知李菻善会带多少人。说起来,李菻善倒真是不简单,十余岁的少年让手下臣服,还是在军营这种地方,不是动动嘴皮就能让人听话的地方。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脸,客栈外便被几名士兵把守,吓得掌柜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恭敬的出来询问,只见一位来过客栈的少年出了头,“掌柜的莫担心,小将是来接友人离开,不会惊忧他人的。”掌柜听过后松了口气,忙给军爷们打了些水,又送了些干粮,李菻善没想收,他们出来时都带了吃食,等王修晋出来时放到他的马车上便可,不过想着行程,李菻善到底是接下了干粮,却坚持要付钱,掌柜只收取了本钱。
王修晋没让人等多久,仆人先把马车套好出来,将行囊放好,王修晋一身清爽的出了门,向掌柜道谢之后,便上了马车。李菻善带了五人随行,别看人不多,个个壮得很,李菻善言这些人都是从边关回来的好汉,让王修晋不停的闪着星星眼,古人看不起军汉,觉得这帮人是武夫,可又心生惧怕。但王修晋却是十分崇拜军人,上辈子有句话是“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可见男人对当兵有着什么样的情怀。王修晋敬重军人,不论是什么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军人。对古代的文人墨客,王修晋有着不屑。
李菻善不解王修晋为何对他带来的眼中发光,心里有些不舒服。王修晋没注意到李菻善不太友善的眼神,不停的问着李菻善功夫如何,杀过多少敌人。李菻善觉得十分心塞,心情更加不爽,只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李菻善。”王修晋没等到李菻善的回答,并不在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一本正经的看向李菻善,脸上的表情让李菻善有些迷茫,刚刚还一脸兴奋,怎么突然又变了?“从战场上退下来伤残士兵,会如何?”
“还家。”还家之后会如何,李菻善心里清楚,却不愿意说出来。
王修晋笑了,上辈子看过太多老兵,伤残兵退役后的故事,保家卫国时,他们冲在最前面,退伍之后,少有人能够得到体面的工作,原因是他们没有高学历,他们青春和热血给了祖国,换回来的却不是等值的对待。王修晋不愿多说,缩在车中反复的丰收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对王修晋突然的变脸,李菻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想到从边关回京的路上,不少伤残的士兵返回故里,李菻善心情便有些低落,只是他人轻言微,祖父和父亲不是不知这样的情况,可钱袋子捏在户部的手中,他们不出钱,自家再补贴,能拿出来的也不多。
眯着眼的王修晋脑中闪过很多的念头,可全都被王修晋拍下,再多的念头也都是救急不救穷,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惹忍不住长叹了口气,王修晋心里不舒服,他是不清楚别人是如何想将士,上辈子受了多年只要有部队在,人民就能安居乐业的思考熏陶,他对士兵有着别样的好感。
暗自难过自己不能做更多,王修晋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直至抵达湘城。在城外,李菻善与王修晋告别,王修晋在李菻晋带着人转身离开之后,想到了无数道军歌,虽不有些不符合此情此景,却仍是哼了出来。仆人安静的赶车往王村急奔,心里想着小少爷与李公子的感情真不错,日后李公子若成了大将军,夫人进了门后,小少爷也能有所依仗。
从湘到王村并不远,进了村子后,不少人瞧见,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不过现在没有人敢说老六家不好,老六可是要开学堂授业,他们还想把孩子送去识文断字,可不敢得罪老六一家。
守门的下人,忙跑进去告诉主家小少爷回来了,王夫人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忙让女儿推车,她要早些见到小儿子。王修晋跳下马车后,便快步往主屋走,他惦念母亲的身体,还有长姐。进了家门,王修晋便觉眼鼻发酸,等见到母亲和长姐,王修晋眼圈泛红,强忍下要落泪的酸涩。“娘,长姐,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夫人拉着儿子的手,眼角已经湿润,王琇芸眼泪不停的往下落,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总算是过去了。
这边王修晋平安到家,那边春闱也开始了,王修柏带着东西进了考场,没给着守的衙役银子,以为肯定会分个不好的位置,不想仍是个朝南的屋子,屋不大,却收拾的干净,王修柏将东西摆放好后,便沉下心。今日过来时,遇到以前的同窗,冷嘲热讽少不了,王修柏却不在意,他能一路从乡试闯到这里,已经证明自己并非才疏学浅之辈,对他人的说什么,便不再入心。
王修晋归家之后,休息了一晚,先去看了父亲在老宅弄的学堂,里面弄得十分不错,幼童是矮桌,大点儿的孩子是高桌,都是村中几个木工手艺不错的人家送来的,言明不要钱,只要能允他们的孩子入学堂就行。王涣之和小儿子讲他的学堂对村中开放,别的村的人家便是酌情收人,不过本村中也有一些人家,他是不收的。
王修晋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人家不收,王涣之只笑不语,待到学堂正式敲钟,王修晋才知父亲拒绝的,便是那些想往家人塞小的人家。
看过了父亲的学堂,王修晋便去城里到铺子中转转,又去隔壁和吴掌柜聊了一会儿,才去寻些生花生,也不知现在种下还来不来得及。
回到村里,王修晋才想到沙地不归他们家,便又去了村长家。村长见到王修晋便如同见到了财神爷了一般,现如今有几个村子的村长都来巴结他,也想让王修晋论斤收他们那里的粮,也想跟着种蟹田稻,村长受着巴结,却不敢轻易应下。除了粮之外,还有学堂,自打老六的学堂开修,便传了风去,不管村里的还是外村的,都来打听。村长早就从老六那得知束脩几何,自然摆出姿态,受了恭敬的话后,才道出,让村里的人感念老六,老六说的数,可比城中少了许多,且老六的名声,也比城中的先生要大,日后他们村出的秀才肯定不会少。
这会儿见到王修晋,虽是摆着长辈的姿态,可言语里却比以前还亲。王举业听说小叔叔过来,立刻跑出来,已经比王修晋高不少的王举业扯着小叔叔的衣襟,眼角发红,他可想小叔叔了。王修晋也挺想王举业的,王举业跟在身边时间也不短,人都是有感情的,怎么可能会不想,原本想摸摸王举业的头,奈何身高的差距,只能让他拍拍肩。王修晋别扭的转头,道出来意。
“沙地?靠你家外墙不是有些沙地,为何还有置地?”村长有些奇怪,若说王修晋置地是大好事,可不买上等田,却买沙地,让村长不解,也有些担心,他可不想让王修晋吃亏。
“弄些小东西,若是成功,倒是有让村里的亲戚都跟着弄。”王修晋没直言他要做什么,能不能成功还不知,他不想让大家抱有太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