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想起来找我了。”
“没空。”
“啧,这都多少回了?”
“你怕挨打我就不怕?”
“……成成成,最后一次。”
林嘉树用生病的理由请了两天的假,这两天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也没做什么事情,只是躺在床上发呆。从童年回忆到现在,概括是平平无奇且失败。
两次算的上出格的举动,一个是离婚,一个穿女装。
离婚后虽然拿到了儿子的抚养权,但儿子只和姥姥姥爷亲近,比起自己,他甚至更亲去大城市打拼,一年回来一次的妈妈。
儿子以前一周和自己住五天,周末才去姥姥姥爷家。现在读了寄宿的初中,平时在学校,放假去姥姥姥爷家,和自己更加没有联系。
苦心经营、勉力维持的“正常家庭”假象还是破灭了,世人对“成功男性”的期盼他一个也没达到,
高大威猛?他是白、瘦、矮。
事业有成?公办学校初中副科教师。
家庭美满?离异,孩子看不起他。
林嘉树陷入了空洞和迷茫。他开始想,做女人,会不会轻松一点。
答案是否。
当他沉浸在女装的壳子下逃避现实时,被误认为妓女,遭到了男人的欺辱。他被按在墙上顶撞时才意识到女人不是什么安全无压力的壳子,危险只会变得更多。
成年人没有太多任性的时间,林嘉树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空洞的生活中,迷失两天后,不得不重新面对生活——学校要开家长会了。
作为副科老师,也没有兼任班主任的情况下,林嘉树只要整理成绩,在合适的空档,上台讲讲这个学科的情况就行。历史排课少,他教着七年级一到六班,现在该去六班了。
走廊上,他被人拍了拍肩膀,瞬间一激灵回忆起那只抓住他胳膊的大手,他努力平复下来,告诉自己这是白天,是学校。
“老师,六班怎么走?”是一个问路的家长。
六班在走廊尽头左手边,他调整好表情,转身给家长指路,却发现视线平齐处只能看到那人的胸口,太高了,问路的男人足有一米九。
“老师?”
声音也很像,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
林嘉树的喉咙发紧,避免被看出异样,只能尽量少说话,“我带你,过去。
男人跟在他身后到了六班,坐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那是班上的小霸王陈晨的位置,是他的爸爸?年纪对不上。
林嘉树偷偷打量,却不想男人抬眼,跟他精准对视,仿佛一早知道他在看。林嘉树慌得移开目光,假装自己是巡视全场,但偷偷看回去的时候,发现男人还在盯着他,一副看穿所有的模样。
林嘉树彻底低下头,直到上讲台,都不曾去看男人的方向。
班主任老师喊到他的名字,林嘉树努力不去管男人毫不顾忌的探究的眼神,一板一眼照着稿子念,其实手指已经开始发抖,后背也出了一层细汗。
磕磕绊绊念完,他像班主任老师打了招呼,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教室。
他需要一个地方静一静,于是去了卫生间,这时候大家都在开家长会,里面根本没有人,他稍微放松了些,慢慢平复心情,在小便池前拉拉链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林老师?”
他刚回头,就被一只大手按住嘴巴,那只手足够大,能盖住他半张脸。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过于熟悉的场景,绝对是那个人没错。
“哈哈,”严昊看着那双不自觉溢出泪水的眼睛,红肿的眼皮,青黑的眼圈,是这个人没错了,“原来你在这儿啊。”
严昊放开林嘉树,颇有余兴的帮人把剩下的半截裤链拉好。
学校卫生间不是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