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一副长辈关心后辈的宠溺口吻,恶心得南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南迦不想与周烈周旋,开门见山道:“什么惩罚,尽,尽管说吧,领罚之后我好回去休息。”周烈就看不得南迦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把文件夹往桌上一丢,大掌重重一拍,铁皮桌子被他拍得剧烈摇晃起来,掌心落下的地方还陷下去一个浅坑。“寻衅滋事,殴打下属,这就是你的态度?”南迦眼皮懒懒耷拉着,他的双手没有被手铐捆着,在周烈怒吼出声后,懒洋洋抬起一只胳膊,挡住了左边耳朵。他这股漫不经心的样子更加刺激了周烈。“记一次处分,拘留半个月,罚三个月的工资,还有,去跟向真道歉。”前面南迦能接受,最后一个他却是无法接受:“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他打人之前可没想过道歉,要是道歉他就不会出手了。周烈冷笑道:“你可是上将,底下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次要是不好好给你的下属道歉,底下那群人还能服你?”南迦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只要他顶着兔子身份一天,他始终难以服众,从当上上将的那天起,有关他的争议就从未消失过。这两年,南迦多次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有资格担任上将,可还是有人不服他。南迦并未计较,如果一个一个证明过去,那他还用不用生活了?就算他跟向真道歉了,不服他的人照旧不服他,周烈的激将法在他看来可笑至极。“打了向真我不后悔,我,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南迦掀起眼皮,黑眸在顶灯照耀下深邃异常,“前面的惩罚我可以接受,道歉就免了。”周烈早就料到南迦会是什么回答,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与南迦面对面对峙又是另一回事。他很不爽南迦这副我行我素的态度,一只兔子而已,真把自己当成宇宙第一了?“既然你不想道歉,那我也不逼你,我会老老实实向上层汇报你的回应,别怪我不提醒你,到时候惩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轻了。”南迦依旧不为所动:“周烈上将秉公办事,我可不,不敢拦你。”这结巴卡得正好,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周烈被拱得心火旺盛,碍于审讯室里的摄像机开着,他不能对南迦出手,不然,他得跟着南迦一起受罚。“你也就嘴巴硬一点了。”周烈拿起文件夹,大踏步朝门口走去,身后传来软乎乎的嘲讽。“我,我的拳头也很硬,你,你知道的。”妈的。周烈在心里狠狠骂了南迦好几遍,他最受不了南迦的声音,跟还没断奶似的,哪有上将会这样说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些将军都是带着奶瓶出征的。周烈走出审讯室,迎面与骆矢撞上了,看到骆矢的那瞬间,周烈下意识将文件夹藏在了身后。骆矢朝周烈伸手,声音温和:“周烈上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周烈脸色难堪,冷声质问:“你难道又想包庇南迦?”南迦每次惹事,都有骆矢帮他收拾残局,他连一只兔子都对付不了,更加对付不了拥有一半话语权的骆矢了。骆矢眯眼轻笑:“怎么会,我一向秉公办事,南迦如果真的有错,我一定不会包庇,若南迦没有错,我也不会让他平白无故受惩罚。”周烈眉头紧锁,嗤道:“说得好听。”骆矢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依旧不紧不慢地按下了按钮,一道对两人来说都很陌生的声音响起。审讯室的大门没有关上,南迦听出来了,那是向真的声音。多管闲事。南迦撇了下嘴。“周烈上将,这是向真的声音,他说的你应该听清楚了吧,不清楚的话,我再放一遍给你听?”骆矢体贴地将录音笔递了过去。周烈脸色铁青,咬牙道:“不需要!”他怎么都想不到,骆矢竟然能搞来这份录音。他甚至怀疑,这两人是联手来陷害他的,就是为了欣赏他跟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周烈气呼呼地走了,骆矢转身进入审讯室内。南迦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椅子里,骆矢走到他身边了,他才抬起眼皮,冷哼道:“多管闲事。”骆矢将录音笔塞到南迦的上衣口袋里,没有接受南迦的挑衅:“你不想我多管闲事,那为什么要录音呢?”南迦双手往桌上一叠,脑袋埋在臂弯里,不打算与骆矢说话了。药剂带来的副作用没有随着成长而消失,南迦这几年越发暴躁,骆矢在身边,他才能稳住情绪,骆矢一旦不在,发作起来无法收拾。因此,骆矢才会申请加入南迦的小组,与南迦一起出任务。之前几次,南迦被周烈抓住了把柄,受了不少次罚,尽管那几次都是别人先找事,但南迦没有证据,不得不挨了这几次罚。这支录音笔是骆矢送给南迦的,他叮嘱南迦随身带着,在出手前录下对方的罪证。南迦听进去了,昨晚逼迫向真说出目的前,提前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这次的事情才能平息下来。如果没有骆矢的叮咛,南迦不愿意这样做,他教训坏人是天经地义,为什么出手之前还要想着搜集证据呢?为什么别人就不能相信他的话呢?骆矢在南迦对面坐下,伸手敲了敲南迦的脑袋:“又不高兴了?”骆矢知道南迦的想法,也知道南迦此刻的不高兴是为了什么,他叹息道:“南迦,这是为你好。”如非必要,骆矢不想说这句话。明明是善意的关怀,听着却十分的刺耳。南迦抬起头,神情恹恹:“我,我知道,骆矢,谢谢你,让你担心了。”骆矢笑笑:“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样的话吗?”南迦的下巴抵住小臂,盯着被周烈砸出来的浅坑发呆,良久后,他才开口:“骆矢,我不开心。”“嗯。”南迦一字一顿,坚定道:“如果老师在,他一定会相信我的。”不需要用录音笔来证明自己,怀夏会本能相信不是他的错。他当了上将,怀夏会为他高兴,怀夏不会觉得,一只兔子当上将有什么问题,怀夏会支持他的一切决定,还会鼓励他。如果有人欺负他,怀夏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他,替他说话。这酒劲也太大了,明明只喝一点酒,南迦觉得自己又醉了,趴在臂弯里碎碎念着,似乎被白绒传染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唯一清晰是的,他喊了好多遍“老师”。-昨晚晚餐过后,怀夏没有与乔狸回家,他在餐厅门口与乔狸道别,不管乔狸怎么挽留,怀夏都坚持要在酒店住一晚。乔狸无可奈何,想要送怀夏去酒店,又被怀夏给拒绝了。怀夏承认,在塔星的时候,与乔狸的相处是愉快的,但来到蓝星的第一天,怀夏就发现,他的认知还是太浅了。塔星没有娱乐设施,塔星的人们每天醒来,想的第一件事是如何生存。那时的怀夏每天都在垃圾堆里,乔狸偶尔来陪他,两人能聊的,除了今日捡到什么好宝贝,就是吃什么,乔狸也会主动谈起自己的过去,那时的乔狸谈吐正常,说得都是经历过的趣事。怀夏以为那就是乔狸真实的样子,但他显然猜错了,就算是乔狸,也会对比自己弱小的兽人带有偏见。怀夏很不喜欢乔狸的想法,也不想强迫乔狸改变想法,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远离。乔狸似乎明白了怀夏的意思,他挽留了好几次,怀夏依旧不为所动,没有办法,他只能目送着怀夏离开。怀夏来蓝星前做了充足的准备,他的大部分钱都用来买船票了,身上还留着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在还没找到工作前,他需要钱解决吃饭和睡觉的问题。怀夏和乔狸分开前,给了乔狸一半的饭钱,他口袋里只剩下了99星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