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他心急这次要卖的山货,想自个算算价格,于是跑去请教阿琪,却不想一不小心犯了忌讳,这才被恼羞成怒的阿琪暴揍了一顿。赵慎听小鱼扭扭捏捏半遮半掩的说完,明白了,那阿琪八成是个哥儿。被小鱼无心占了点手头便宜,自然不干。见没啥大事,聚集的村民都被里正赶走去干活,剩下几个磨磨蹭蹭不愿意走的,死皮赖脸的问还收不收山菜,他们又采了不少,可以带去给阿琪帮忙卖掉。赵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有东西不自己去卖,反而要托付给别人。而且对托付卖东西的人不应该要小心讨好吗?怎么他瞧着反而这些求人帮忙的更硬气些。项渊已经挂上温和的笑容,亲热的和里正聊了起来。套了半晌的话,才弄明白这些人不愿自己卖东西的原因。“县太爷是个好官啊,若是没有他,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还不知要被收刮成什么样!”里正的故事,前半段项渊听得还算满意。曲州上任崔县令,甫一上任,便出手对付曲州的地方势力,把那些依仗世家而对村民盘剥的不良商家好好整顿一番,肃清不正之风,换得整个曲州百姓抚掌称赞。到此,确实是个好官。可惜,这位崔县令矫枉过正,经此竟认为天下商人是乌鸦一般黑,全都是唯利是图,贪婪狡诈之辈,竟严厉控制曲州的商人活动,条条手续审批严苛近乎无情,更是不允许平头百姓无故行商,若是发现,处罚相当严厉。“只是,你们只靠耕种,又能有多少出息?我瞧村里的孩子都没有读书吧?难不成就这样一代代过下去?”赵慎很不理解。里正沉默着吧嗒旱烟,那小鱼苦笑着道:“能有什么法子?村里没有别的出产,只是种些粮食,顶多每逢春秋山里有些野货能卖一些,却也要偷偷摸摸,还得托人。要不是听闻县太爷要调任,怕是这样的偷摸也不敢呢。”“闭嘴,县太爷也是你能编排的?若是没有县太爷,咱们早被那些黑心烂肠的商家盘剥死,还轮得到你现在搁这放屁!”小鱼撇撇嘴,暗道自家老爹就是死倔!明明也觉得只靠种地要活不起了,却还死守着县太爷的规定不敢动弹,难不成真等到要喝西北风了才敢动一动?“你说的那个阿琪为何敢行商呢?”“他是有靠山的,家里头有个亲戚在衙门里做事,靠着这点关系才敢收点山货倒卖,不然哪敢啊。”小鱼快言快语解释,言外之意不乏警告他们别想出卖阿琪,人家那可是有背景的。项渊被他这点小心思逗笑了。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千万别小看那些衙门里做事的胥吏、衙役等底层权利机构,不然擎等着吃大亏吧。“新来的县太爷你们知道什么样吗?”赵慎忽然问。风评里正警惕的看了眼赵慎,又回头死劲瞪了眼小鱼,无声警告他不许胡言乱语。小鱼低头,咳了几声。“这到不清楚,不过能被朝廷派来,定然不会错的。”项渊听了里正的话,笑了下。别看只是个小村子的里正,这脑子转起来,还挺快。“我听说人家是状元郎呢!”小鱼抬头飞快的看了眼他爹,又悄悄嘟囔一句,“不过也不知道为啥,居然派这旮沓来了。”项渊又笑了。说真的,他也不想啊!只是如今作为小虾米,被牵连了,他也就只能听命行事,不然小虾米死伤几个,太正常了不是。小豆和宋大拿了干粮回来,项渊见也打探不出什么,就想带人离开。不想,天突然阴沉起来,没一会儿,就起了风,大风配着阴云,盏茶功夫,就天昏地暗。里正没法子,只好把这几个一瞧就是富人家的公子老爷们迎进屋。又叫老伴拿出珍藏的红糖,兑了四碗红糖水给项渊们端来。小豆之前瞧他们又是从柜子里拿,又是小心翼翼的,还以为是做什么好吃的,不成想最后端出来的竟然是红糖水,顿时心情有些复杂。没有卖身为仆前,小豆的生活也不好,若是没有在富人家做书童的经历,还有现在跟着项老爷过的日子,恐怕小豆也要觉得红糖水是个好东西。可如今再瞧被那老妇人哆嗦着手端出来的红糖水,小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若是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多好啊!啪啪啪,外头传来叩门声,接着,一道声音响起:“里正他叔,搁家不?我是上洼子李拐子,阿琪他爹啊。”里正忙忙看了眼小鱼,见他也是一脸迷茫,便放下烟斗,下地去开门。外头风是停了,可只少顷,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里正带着人进屋,半拉肩膀都淋了雨。“阿琪,赶紧的,来前咋说的?”项渊看过去,就见那个自称李拐子的中年大叔,正推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小哥儿,催他说话。阿琪犹自有些不服气,可想到他爹的话,最后还是不太甘心的道歉。“叔,我打了小鱼,是我不对,我搁这儿给你赔个不是。”“是啊是啊,阿琪这性子,太毛躁,一点不像个小哥儿,他叔,你别生气,这条鱼叫他婶炖了吃吧。”李拐子堆起满脸笑,殷勤的递过来一条草绳串起的大头鱼。“这是干啥?别别,小鱼说了,这事不怨阿琪,是他自个手欠,鱼我不要,你们赶紧拿回去。”“小鱼那孩子身子骨弱,哪像阿琪似的,壮得跟头牛,一点小哥儿的样都没有,,他叔,这鱼叫嫂子做了,好好给小鱼补补吧。”里正的脸有点黑,本来听到阿琪来了,兴奋的不顾身体疼也要迎出来的小鱼,脸也有点黑。一个男人被跟个小哥儿比着说身子弱,真心承受不起啊!(ㄒoㄒ)~~小鱼觉得心情有点糟,可更糟的还在后头。“叔,我想过了,小鱼还是别去我那了。毕竟我是小哥儿,他虽然比我小,可到底是个小子,不方便。”里正瞧瞧个子矮阿琪一头,瘦弱不经风的自家小儿子,无声叹口气。刚想答应,那头小鱼先叫了起来。“不行,我不答应!上洼子那那么多跟你一块学东西的小子呢,咋就我不行?”“他们是我从兄从弟,你是哪个?”阿琪毫不示弱顶回来。项渊和赵慎看得津津有味。“这个叫阿琪的,倒是和你有点像。”项渊悄悄捏了捏赵慎的手。赵慎白了眼项渊,再看阿琪,浓眉大眼,结结实实的样子,确实和他一样,不像个小哥儿。赵慎也笑了。那头小鱼和阿琪还在为学卖东西的事吵架,李拐子随里正进了屋,边走边道:“我从兄打听到新来的县令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哩,据说也不是大家族出来的,唉,怕是”还未说完,就被里正猛然咳一声打断,李拐子奇怪的看过去,见里正面色不太自然,扭头看向屋里,一眼就看到坐着喝红糖水的项渊等人。李拐子顿时不太自在,那些人一瞧就是有钱人家的。光他们穿的衣服,折成铜板银钱,估计就够一家老小省吃俭用一年。李拐子本来想进来和里正聊聊新来的县令的事,这会儿见有外人在,只好闭了嘴巴。赵慎竖着耳朵正听得来劲,见李拐子闭嘴不语,忍不住开口问:“你们说新来的县令怕是怎么?”李拐子脸色变了变,诺诺不敢言。里正也是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这几个看着就不好惹的人跟县里头有什么瓜葛。“新来的县令难不成和崔县令一样,也是寒门出身?你们怕他也和崔县令一样,不叫做买卖?”小豆人虽小,脑子却很活,联系之前里正他们的话,立刻找出问题关键,问的话一针见血。里正和李拐子脸皮都僵了,根本没敢接话。不过不要紧,从他们的神态里,项渊已经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