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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页(第1页)

“是极!你是没见着八曲来的那几个酸人,以为这几次策论占了上风,便自鸣得意,一个个追捧节俭,却只在衣着上下功夫,吃食上却越发讲究,全是做给外人看的,没劲透了!”许文林说话更是直接,他之前一直对八曲策论占了上风愤愤不平,可惜潜心社几人都比不过,只能暗自憋闷。原以为淙子也一样,不料今日做出的文章一瞧,分明是藏拙了。“淙子,你既有如此才华,怎么能任由八曲那几个酸人骑在我们头上撒野!”瞧,居然还问起罪来。“文林这话可是冤枉我了,你也知我之前文章如何,若不是伤了脑袋通了穴窍,这会儿我仍拿八曲的人没法子。”项渊时时不忘为自己的改变刷理由,经过这几月的努力,大家都已经认可他因祸得福的说法。“这话有道理,文章又不是吃饭,哪那么容易就做出来?更别说像淙子这篇一样精彩绝伦,震人发聩。”林宏拿起项渊的《论虚勤与实惰》,面上满是赞叹。张彦看着被众人传阅赞叹的项淙子文章,想到项淙子的一手好字和被人,特别是南道子也称道的画技,猛然发现,这个之前还被他们暗地里取笑的半瓶水,不知何时已然改变如斯,并大有超越潜心社其他学子的架势。想到项淙子那个“伤了脑袋,通了穴窍”的论调,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压下心底悄然而起的嫉妒,真心上前贺喜几句。潜心社在离中一直处于领头羊的地位,能被潜心社的学子们一致认为好的文章,不出一天,就在离中学子间传遍,紧接着就是八曲,这两个临近县一直互别苗头,见项渊的文章被人交口陈赞,八曲那的学子都很不服气,钻进项渊的文章挑刺,不服他的论调,认为他是曲解林公的倡议,危言耸听,哗众取宠。言论传回离中,离中的学子们不干了,潜心社带头,以李广宇为首,抓住八曲那头叫嚣最厉害的开始掐。整个八曲和离中因项渊的这篇文章,陷入空前的辩论氛围。借着返璞归真,勤勉务实这股东风,以迥于众人的犀利文风,项渊的这篇《论虚勤与实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以离中为中心迅速向外传播,学子们各抒己见,分成赞同和反对两大派争论不休,而越是有争议,项渊的文章传播得越远,进而项渊这个秀才,也跟着大大扬名。而众人在了解到项渊不仅文章做得好,且还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画时,即便不赞同他文章观点的人,也对他印象不错。南陵知州府衙后院,葡萄藤荫下的石桌旁,南陵知府张骥和一面容严苛,留着短须的老者对面而坐。老者手里拿着一份文稿正聚精会神的看。半盏茶的功夫,老者看完,放下文稿,拈着胡须道:“老夫不过随口一句,便被人传的满天下皆知。”老者摇摇头,又道:“不过此子不人云亦云,又保有赤子之心,文风犀利,格局大气,不错!”张骥面露笑容,神色中透着格外亲近,道:“能得老师一句‘不错’,看来这项淙子确实不一般啊。”“嗯,今年乡试,项淙子必然会来应考,你留意一番,若是可用,就不要让他被埋没了。”“老师放心,若是真的有才,仲平绝不会叫人轻易钻了空子。”张骥的夫人端来镇好的绿豆汤,张骥起身接过,亲自给老者奉上,道:“若是项淙子知道大名鼎鼎的林公能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定要乐得找不到北了。”原来老者正是人称林公的朝堂清流领袖林正则,听了张骥的打趣,林正则摇头:“仲平你不用想方设法来开解我,世人皆知你是我的学生,到你这里来做学政,明看是贬,实则未尝不是圣人对我的保护。如今朝堂暗潮汹涌,圣人要想变革,必然要做出一番牺牲,不过你放心,依我看,不出三年,圣人定会招我回京。”张骥沉思片刻,释然笑道:“果然还是老师眼明心亮,不为局势所困。是仲平急躁了。”“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最明白我坚持的政见,出京之前,我对圣人举荐你,若是时局所迫,我不得不告老还乡,你便是我的接班人,为师对你寄予厚望,你别辜负为师这番心意就好。”张骥肃然,站起身,手臂高举,与眉持平,端端正正朝林正则弯腰作揖,道:“请老师放心,便是千难万阻,学生定不负老师所托。”“坐吧。”林正则重新拿起石桌上的文稿,看着上面的铁画银钩,道:“观其字,知其人,但愿这个项淙子表里如一。”而此时被人议论的项渊,正被李氏抛出的一番话炸得满目惊诧,难得露出一副呆样。话说项渊本还在为启程去南陵应考的费用发愁,熟料随着他文章打出名头后,他的字画也水涨船高,懂行的不说,很多不懂字画的也争相购买,留作将来等他名声大躁好奇货可居。项渊听说后,不由感叹,不论哪个年代,都不缺有投资眼光的人啊。名声响,字画好卖,项渊手头宽裕很多。在李氏忧心他科考费用的时候,便安慰她不用着急。李氏松了一口气,接着很自然道:“还是淙子你有办法,不然娘真要厚着脸皮去族里把地要回来卖掉,好在不用,不然你父在地下定然要心有不安。”“地?我们家里有地?”二十亩地项渊是真的惊诧,他一直以为项家一穷二白,啥也没有,还在打算若日后银钱宽裕,买些地来佃出去种,这样就不用掏银子买米粮买蔬果。可这时候李氏却告诉他,他家有地!“若是娘没记错,应该有二十亩地。”“二十亩?我怎么都没听说过,现在地在哪里?”二十亩地,还真不少。不过听李氏的口气,估计这二十亩地里头有不少文章。“你当然没听过,若不是银钱实在不凑手,只怕娘也想不起来咱们还有二十亩地。”李氏起身找出田契,递给项渊。“你爹在的时候,有生活困难的族亲找上门,你爹心善,就把地让给族亲耕种,只说每年给咱们五百斤粮食就成。头几年倒是很自觉,早早就把粮食送了过来,可等你爹过世,这些族亲就开始耍赖,拖着不给,近几年来,居然连提都不提。”对便宜爹做的事项渊感到很无语。若是项家还是之前的项家,项父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据项渊了解,项家到了项父这一代,因项父只会读书,完全不懂庶务,项家是每况愈下,几乎要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不然以项家自诩书香门第的清高,断不会叫项礼入了商户的。项渊仔细询问耕种他家地的族亲情况,摸摸下巴。若是他没记错,在他和锦言成亲,之后回族里上族谱,这两家可是都来人了。瞧那呼奴使婢架势,可不像生活困难的模样,反而项家这头瞧着差了一截。自家东西没有养活起自家人,反而富了别家,这还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当初爹和他们约定每年送五百斤粮食来,有签下契书吗?”李氏皱眉想了想,摇头。“没有,你爹说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太较真,就只口头说的。前几年日子实在不好过,娘也带着你大哥去要过,只是那头不认账,非说你爹把地送给他们种,根本没说要给粮食。”没有契书,只口头约定,这件事不好办。一来,地是项父做主叫别人耕种的,如今项父不在,又无契书,口说无凭,谁都可以不认账;二来,就是他的身份,读书人的身份来办这件事,很不适合。项渊和赵慎说起这件事,赵慎想了想,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项渊凑过去,挤到赵慎身边,拿起他刚写好的账本翻看。越看项渊越吃惊,想不到赵慎经商的手段如此高明,不到一年的时间,媳妇名下居然已经有三家铺子!这还不算,看他做的最近开支表明,媳妇已经把主意打到南陵那边去,在他还没过去科考时,媳妇在南陵,就已经有了一个带宅子的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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