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人们总愿意相信自己的偏听偏见。当日文武大臣都在殿上,你大可去问问。”王氏眼中的泪已干涸,神情自然。
芸妃却有些站不住了,“可为何传到我这里的消息会不一样。”
她又哪里知晓皇帝的心思。
“那还不是为了你和你的儿子,是圣上下令不许百官议论此事,因而此事便只有大殿上的人知晓。深宫之中,忠人几何?人人皆观眼色行事,大多见风使舵之辈,若他人知将军谋逆,你认为你的命又能留多久?你终归是嫁给了圣上,当时又身怀六甲,圣上是为了你的处境着想才下令不许将真相告知于你。大殿之上,是圣上力排众议才保下你,和你腹中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芸妃的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她紧咬着嘴唇一遍遍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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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真相为此,她数十年来的的怨恨顷刻间便会成为笑话。她不愿相信,那不过是个执念,皇帝于她无仇,甚至有恩。
“你若还是不信,也可以问问你那位青梅竹马。”
“你说什么?”
不多时,王氏宣了一人进殿。
“你们也许久未见了,”王氏道,“炎儿,陪本宫出去走走。”
江炎便搀着王氏的手往寝宫外走,只留那少时之青梅竹马在殿内。
“炎儿,”刚出宫门,王氏便叫住儿子,“方才芸妃的话是何意?”
“什么?母后?”江炎一时间没弄明白王氏指的什么。
“她方才进来的时候,说咱们母子情深,是你配合得好。是何意?”
江炎一时恍然,心下一紧,强装镇定道:“母后,没什么,芸妃娘娘心中对您有怨恨,也许是想挑拨离间吧。”
那一刻,江炎不知为何突然想要继续隐瞒下去——他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他甚至产生过直接杀掉王氏的想法,可连她的儿子,他都没法下手,更何况是照顾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她?凭心而论,她对自己也许不如江寒,可毕竟自己也不是她所亲生,她已经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一切,也给了他一切。他突然想,若没了江寒,她是不是可以和从前一样爱他,只当他是唯一的儿子,甚至会连对江寒的那份母爱一并给他,那样他们便还是人人称羡的母子。
王氏问他的那一瞬,江炎心中所想,便是这般。他心里嘲笑自己面对仇人竟全然没有恨意,只想着如何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只想着那人世间最无用的亲情,忽而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好没出息。
可他仍然没有抵挡住心中所畅想的那美好未来的诱惑,于是他回答她,不必在意芸妃的话。
回话时,江炎的眼神在躲闪,王氏一眼就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他是她的儿子,虽非亲生血脉,却早已根骨相连,于她而言,眼前这个儿子与江寒并无区别。
王氏没有再质问下去,将话题重又扯到了朝政上去,叮嘱他操劳之时要也要好好注意身子,便命宫人送他回去了。
回到寝宫之时,只剩芸妃一人还在等着她。
“等在这里,是还想质问我些什么吗?今日我说的够多了,不过你想听,我会告诉你。”
“我爹爹,真的那么做了吗?”芸妃啜泣着道。
王氏看她的脸已经红透,知她才大哭过,语气便更加柔缓了,“你是说夺权,还是你那位青梅竹马?”
当年老将军为让女儿嫁给少年皇帝,以她所爱之人的性命逼迫,承诺只要她愿嫁,他便相安无事,芸妃不得不抹着眼泪上了花轿。嫁给自己所不爱的人,注定要孤苦一生,可若不嫁,所爱便会死去,她没得选。她岂会知,她那爹爹压根就没想过要留那人性命,新婚前夕,便下令将人杀了。
自受了老将军的威胁,皇帝一直命人暗中窥查他的一切,是以救下了那人。
“我想,他大约是怕你与那位公子旧情复燃,意气用事,影响他的计划吧。”王氏道,“芸妃,再怎么样,你父亲终究是圣上的岳丈,也确实帮助圣上打了胜仗,虽然目的不纯。圣上是个仁君,明辨善恶是非,所以,他断然不会杀你的父亲,可是老将军是那样一个高傲的人,没了兵权,也许对他而言,自己便是一个废人,大概如此他才会选择自缢这条路吧。”说着王氏哀叹起来,“也是可惜,他毕竟为枫梧立下了不少战功,若他肯老老实实做他的将军,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王氏望向芸妃时,却见她已是哭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