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背了个罪犯?”
“殿下背了个死人?”
且不说晦气的事,今安王亲自将一个通敌的死囚背到自己宫里——实属大逆不道。
也有异说的:顾桥虽是罪犯,却终究跟随殿下多年。殿下是念旧的人。
之后的事,是从今安王殿的新人口中传出来:殿下将人背回去,亲自为他沐浴更衣,又将他放在自己榻上安睡,冰窖的冰用了大半,只为着让犯人的尸体保持不腐。殿下自己每日夜里就睡在地上,白日里又跟没事人一样的查案子。
寝殿里,迟望看着冰块上的人愣神。
“或许,我该直接把你放进冰窖里。可那地方太冷了,我又怕你受不住。”
他好笑道:“你这个人,本来就够冷的了。”
刚说完,貔貅跑了进来,跳进迟望怀里,又一跃跳到榻上,舔着顾桥的手。
“瞧,你这死人样,都这样了,还招这只肥猫喜欢。还有,你家里那群野猫,我着人去看了,倒真跟认主似的,怎么都不肯走,哪怕很饿很饿,叫得都没气儿了,也不肯走。”
“你又这样,我说十句,你也憋不出一句。我知道你嫌我啰嗦,可你本就无趣,我再不给自己找点儿乐子,闷死你,也终究要闷死我自己。”
刚从敌国那边儿得了信:“信上写,敌国顾氏,无子。”
“哼!瞧吧。这些人,总要害你。我……我不知道是谁要害你,等我先为你洗清冤屈,再慢慢儿替你报仇。”
朝上,迟望在众人面前举着这封信。
“诸位大人,本王不知,是谁说顾氏通敌。但本王在此保证,有朝一日,本王查出这个人来,定叫他血债血偿!”
沧浪王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下令撤回了顾氏的罪刑,又将顾家归还顾大人一家。
忘川之岸,一人守在那儿,见着川下之景,无奈叹道:“我原不值你如此,这一切,不过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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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从这儿跳下去?”度弦道。
“公子是?”
“果真无情,就连死了也还这般。”
“公子……认识我?”
“我不仅认识你,还知道你的前尘,我指的是,你小时候的事。”
顾桥的原本淡漠的眼神更加黯然,“儿时之事,于我而言,淬火之痛,我不愿再想起。”
“哦?就算你不愿,便真能淡然忘却吗?更何况,你真觉得,你的儿时,只有痛苦吗?”
顾桥是嘴硬的,自然不会回答。可他心里明白——不全是。
顾氏顾乔,乃庶出之子,从小历经地狱般的训练,为的便是长大后被送到沧浪国当暗探。
嫡长子总看不惯他,对他各种言语辱骂,拳打脚踢。
他母亲实在心痛,当了自己的金银首饰叫他逃,叫他再也别回来。
“孩子,只要你活着,我便怎样都好。”
小小年纪能逃到哪里去?被骗光了身上的钱,又经多次转卖,被卖来了沧浪。
而后被顾大人救下。
那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事了吧——原本他以为,他只有不停被卖掉的份儿。
顾大人和顾夫人无子女,很是疼爱他。不过他却不敢轻易接受这份疼爱,总觉得若自己稍稍恃宠而骄,就又会被卖掉。
自来了顾府,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