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阳下了衙回来,到得府门,管家明叔迎了上来,看着他,欲言又止,一幅有话要说的样子。他奇怪:“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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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后院走去,刚进二门,却见一个丫头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是邹氏院里的小丫头。见到他,忙小跑着过来,他心下有数,这是邹氏来跟他告状来了。
他皱了皱眉头,先让小丫头回去,自己回房坐下喝了一杯茶,方才慢悠悠地往内院里去。
听了明叔的话,他心中有数。明叔是老人,做事一向中正,讲话不偏不倚,他说的定是实情,今天院子里的这场官司,他已是心中有了谱。
不过,心中还是不禁埋怨木瑾:难得回来一趟,就不知道忍一忍么?或者与他说一说?偏要把事情闹大,闹得这么僵,作什么?
又埋怨邹氏:这么沉不住气。木瑾迟早要嫁人的,就这么一会就容忍不了?这点还真的不如叶氏。想叶氏在的时候,他什么时候操心过这些后宅琐事?真是不让人省心哎。
他这样想着,一脚跨入院子。邹氏眼泪汪汪地伏在榻上唤了一声:“老爷,你要给妾身作主啊!”
他敷衍地:“肚子可有不舒服?躺下,少说话。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
这场争斗,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木瑾在家待了个把月,就启程回京了。无他,宫中传来旨意,着她继续教导十三公主。
木华阳大喜,之后,邹氏再说什么,他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自陶姨娘事件后一直阴郁的心情又开朗了起来,似乎看见了希望,只连声催促她快走。
木瑾又回到了建阳。第二日,递了腰牌进宫。
还是原先的路,一路行来,却不见几个宫人,偶见几个也是行色匆匆。原先富丽繁华的揽月宫如今很是萧条,原来那四季花开不败的园子,如今空落落的,原先那一圈圈漂亮的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个花盆印子。只那架上紫藤依旧缠绕,此刻正值开花,依旧开得热闹,繁华,让人移不开眼。
黄衣低头默不作声地领着她往前一路行去。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到了长廊尽头,赵雅蓉从门内跑了出来。她老早就从窗户里望见了木瑾。此时,见了她,很是高兴地摇晃着她的手臂:“瑾姐姐!”
木瑾笑吟吟地弯腰:“公主一向可好?”亲呢地牵了她的手,两人往屋子里面去。木瑾一抬头,里面坐着庄太妃。她忙重新施礼,早被庄太妃一把给拉住了,柔声笑着:“快请起!多日未见了呢。”
木瑾受宠若惊,庄太妃何曾这样温和与她说过话?她起身的时候,偷偷打量了庄太妃一眼,见她脸上不施脂粉,眉间一片平和。木瑾一直以来看惯了她精致华丽的着装,现下见她这样一裘月白衣裳,钗环素洁,反倒一时觉得不适应。
赵雅蓉拉了她往琴室里蹦跳着去了,一时,传来“叮叮咚咚”的琴声,合着赵雅蓉欢快的笑声。
庄晓月慢慢弯起了嘴角:她那日只是跟朱儿一提,朱儿就接过去说了,木小姐的事情,得问过皇后才好定夺。说着,眨了眨眼,咕哝了一句:“小姐的事情么……”就不作声了。
她轻缓走出,倚在门边,望着低头与赵雅蓉唧唧咕咕说话的木瑾。见她满脸微笑,眼睛闪闪发光。她会心地笑了,悄声吩咐黄衣去端一碟子点心来。
木瑾是真心喜爱赵雅蓉的,她阅人无数,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了。那是不假掩饰的喜爱。难怪赵雅蓉念念不忘她,小孩子最是敏感,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心里门儿清。
她心里也是唏嘘,如今的她,自是与当日不可同日而语。木瑾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推了。那昌盛候府的小姐不就借口备嫁,不来了。可据她所知,她可是比木槿还小上二岁。
木瑾在宫里待了小半天,方才回到柳条儿巷。
到了门口,下了车,禁不住抬头望了一眼隔壁那两扇紧闭的门。
连云他们已经搬走了。连云的新府邸,就在城西,听说好大的一处宅子。
有时熊二他们几个倒会回来一次,来了就叫安嬷嬷帮忙煮点汤汤水水的送过去。喝了就走。看样子很是忙,他们几个俱入了兵马司,大小也是个统领。
只吉祥有时会痴痴地盯着隔壁发呆,和着黄毛一起,一人一狗。木瑾看见,当作不知道。吉祥这个小丫头头,她的那点小心思,大家都看得明白。有时,知琴几个私下也会调笑一番,吉祥虽然嘴里否认,但每次熊二来时,那按捺不住的喜悦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木瑾只能叹一口气。之前,熊二他们几个做的营生,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却是刀尖上舔血的活,说不得哪天就回不来了。她私下里不愿吉祥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如今,赵睿成功了,他身边的一众人员也都跟着封官进爵。连云他们几个,身为皇帝的亲卫,眼看着个个身居要职,日后的前程。。。。。。是指日可待的。这还是刚开始,说不得封候进相都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熊二,怎么可能看上吉祥这么一个奴婢?吉祥的这一番心思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所以,当吉祥再一次往那边跑的时候,安嬷嬷出面了,拉了她进屋,也不知说了什么,出来时,吉祥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她找了个角落,一人蹲在地上与黄毛耍了半天,脑子里想着娘的话:“你不是说,不做小妾么?那熊小将军日后娶了夫人,难不成你要。。。。。。你忘了喜鹊了?娘现在是怕了。。。。。。听话,你们不是一路人。”
吉祥心内翻涌,又觉得委屈,她是真的喜欢熊二,而且,看他的样子,也是喜欢他的。可是,娘说得没错,她不要做妾,想到杜鹃。还有陶姨娘,死的时候,四小姐都没有回来。听说是认了贵妃娘娘做母亲了。。。。。。
她目光渐转清明,抚了抚黄毛的头,起身,掸了掸衣袖,往厨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