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动耳朵,陈信陈伯嘉长吁一口气,不屑地想:‘这胖子,和小时候一样……笨。’
总不能老是别人关心自己吧?
陈信顺杆儿爬地关心起张伉张子诚的近况。张子诚与其父东阳侯的寡言少语不同,天生就有些碎嘴子,得着机会就喋喋不休:“伯嘉兄,京都自秋后寒暖不定,小弟于半月前不慎染疾,所幸嫡母延名医……”
听着张伉的絮絮叨叨,
陈信嘴角保持四十五的上翘弧度,心底却在暗骂:‘这家伙,是在向我炫耀吗?’
说‘不嫉妒’,绝对是违心之言。
如果说陈信在汉朝贵族庶子中处境尴尬,是前途无亮的典型;那么,张伉张子诚无疑属于天生的幸运儿。
东阳侯张相如在子嗣运上命运多舛。前后娶了两位正室,纳了数十房小妾,可生下的小孩不知为什么,总是特别容易夭折,随便一个这样那样的原因,孩子就殇了。以至于到如今,东阳侯年纪一大把,鬓发都斑白了,膝下仅有一男二女。
所以尽管是庶出,张伉自小就享有千宠万爱,比别人家嫡子的待遇都高档。长大后,更是被父亲常常带在身边,悉心栽培。
‘汉律,庶子不能袭爵,但家产和人脉……’陈信想想,无声地感慨:‘东阳侯家数代积累呀!’
“伯嘉兄呀,小弟尚公主之后,定当……”
耳边突如其然灌进这么一句,陈信大吃一惊,抬眼来来回回扫视老朋友:“‘尚’……公主?”
见老友不信,张伉酒精上头,凑近前,卷着舌头嘟哝:“君父……嫡母……宫闱……重金……栗夫人……”
‘可行。皇后避居长乐宫,内宫自然成了栗夫人的天下。天子那么多女儿,搞定一个易如反掌。’
陈信瞠目半晌,心里就象有五万条疯狗狂吠着跑过:
‘也难怪,张相如岂能坐视侯爵位断绝自己手上?百年以后,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
‘东阳侯曾做过今上的太子太傅;张子诚若得公主为妻,嗣位就是铁板钉钉了!’
‘同人……不同命,天道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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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醉归来,陈信在堂邑侯门口慢下脚步。
侯邸中门大开,一辆装饰华美的驷马安车停在门口。车辕上烫金的家徽十分眼熟。
“来……”招手叫过个家丁,指着马车和车旁留守的武士家奴问道:“北平侯来访?”
家丁弯腰行礼:“禀少君,北平侯携子侄到访。”
点点头,随手扔出串铢钱,陈信扶着小厮的肩膀往里走——北平侯家族是陈午之母张氏的娘家。无事来串门,再正常不过。
陈信的小院在堂邑侯官邸东边外围,从大门过去,要走不少路。正走着,迎面奔来一个小童子。小男孩衣着华丽,却披着头发,连蹦带跳地冲过来,一把抱住陈信的大腿:“阿兄,大兄……”
看到来人,陈信半弯下腰,揉揉男孩头上乱蓬蓬的头发:“阿庆,阿庆,何如?”
没等小男孩回答,奶娘和几个丫鬟就追来了,先给陈信行个礼,之后立刻抱怨,陈庆又不肯乖乖扎头发了。梳个头,象要杀他似的,还逃出院子,一点都不听话。
陈庆躲在同父异母兄长背后,冲奶娘猛扮鬼脸,叫嚣着就是不梳包包头,头发扎紧后,头皮痛。
陈信蹲下,用手撩了撩孩子的披发,玩笑着问他:“披发?阿庆岂不为蛮夷乎?”
少年婢女们掩着嘴,‘咯咯’笑起来。
再小,也明白蛮夷是残暴无耻的禽兽不如的垃圾,陈庆顿时一跳多高:“蛮夷?阿庆与蛮夷何干?”
说着,放开手,退后几步:“阿兄九居南蛮越地,渐成蛮夷也!”
小厮听不下去,开口鸣不平:“少君,岂可言此?”
小男孩显然是被蛮夷说刺激到了,挥舞着拳头,大声咋呼,南越闽越都是化外之地,在这种地方呆久了,吃蛮子的食物,和南蛮交往,近墨者黑,满身蛮夷化了。
堂邑侯门的庶长子陈信也站起身,默默看着同父异母的弟弟陈庆。问他这话是听谁说的——以陈庆的年纪,想不出这些说刺。
奶娘看气氛尴尬,急忙想在当中调和,招呼小主人来给兄长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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