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珺:“那时候,多半都没有想到,对奶奶的刺激能那么严重。虽然暂时抢救过来,但还是有很多隐患。可急着救我……医疗条件又不如现在,虽然送到了海城最好的医院,可奶奶是心病,迅速恶化。有人建议去国外,有更好的专家。可奶奶不愿意,一定要留在海城,等我回来。”
“说起来,前前后后,大概有五六天吧。奶奶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池珺:“……我其实不太知道这些,都是后来,慢慢听覃叔、听我妈告诉我。还有池北杨、姑姑。每个人的角度都不一样,在他们的话里,我的责任要么大,要么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挣扎,觉得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跟着那个园丁走了,如果我没有轻易相信他,他要来硬的,其实很容易被发现。但我主动地、安静地和他出门,又是那种天气,雨声很大,连车轮的印子都被冲淡,警方后面排查很久,内部还有争执。”
他说:“那几天,我被关在一个很小的屋子里。现在想想,可能是柴房,旁边很多草料,晚上睡在上面,可以暖和些。屋子里很黑,有虫子,有老鼠。第一天我被吓到崩溃,可到后面,一天一碗稀饭,身上伤口发炎,又发烧,全身都痛,就没有心思想其他。”
他说:“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踢开门,把我抱出去。外面好亮,觉得都要看不清东西了。”
他说:“昨天晚上,其实梦到这些。”
要池珺承认这些,是有些难为情。但面对钟奕,又好像什么都能说。
池珺:“……好像又回到那间屋子里,不能动,嘴巴被封住,喊不出声。嗓子又疼,嘴里还有血味。身上被绑住了,可以走,但手在身后不能动。有虫子从身上爬过去,害怕会不会有毒。”
钟奕打断他,说:“不会了。”
池珺抬头看他。见到男友眼里压抑的愤怒。
钟奕说:“再也不会让你这么难受了。”
池珺微微侧头,笑一笑,说:“可你现在看上去,好像比我还要难过。”
钟奕一顿。
在过去许多天,他都在祈祷:命运待我很好,愿意让我有重来的人生,也愿意把池珺带到我身旁——所以可否再眷顾我一次,让他醒来陪我。
此刻,他则想:可池珺怎么总要这样受苦。
他再抬起池珺的手,仍然是亲吻。吻到手腕,池珺的脉搏在他唇下跃动。好像这样,就能确信,池珺还好好的,会对自己讲话,会对自己笑。身体情况糟糕,但总有一天会恢复如初。
他深呼吸,拿出戒指盒。
问池珺:“我看到了这个——”
池珺说:“你说过了。”
钟奕郑重地,问:“现在,我可以给你戴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