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爷不生妾身的气了?”
“生你的气是浪费工夫。”
“……”云雅生气,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么,唐姑娘的事?”
“闭嘴!”
第二天早起,云雅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在将库房整顿一新后,王府后院的人手也被也被调派一新。所有荐来的人概不录用,多嘴多舌的也被调至僻处,惟有那些肯卖力做活的才在她的精挑细选下被调至小书房伺候君宜。这一天她将人带去给君宜看时娓娓说道:“这几个都才十六,是妾身亲自挑选的,手脚勤快,人也聪明,只要跟着紫陌和青霜学两天,没有不会的。”
君宜正下笔如飞,听见后也只应了一声,随意一抬眼,看清站在她身后的六个丫鬟时不禁皱眉好笑,“这就是你挑给我的人?”
“是。”
“嗯……都很……很喜庆。”
云雅暗笑,面上不动声色,“王爷看着喜庆就好,最重要是手脚麻利,也不会到处放风。”
“手如蒲扇,脚似鸭掌,的确是只能扇风不能放风。”君宜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王妃,你又妒了。”
“妾身不敢妒。”
“不敢妒你就挑这样的给我?”
“王爷那时可没说要模样好的,要是妾身领会不错,王爷就是要锯嘴的葫芦,不爱说的。”云雅目光狡黠,“葫芦都长得一样,要是王爷想要好看的,得自己另行挑选。”
君宜眸中笑意一掠,随即低下头去,“若是不好看还漏风,我定拿你是问。”
又过不了几天,就到了顺太贵妃的四十寿辰之日。她这是个整寿,皇帝为着君宜的关系也想办的热闹些,因此早早放风出去,到了正日,自然是登门贺寿之人络绎不绝,即便有些官员外戚不能入宫,那些琳琅满目的寿礼也是摆满了寿宁宫的的偏殿。云雅一早让人将寿面、寿桃还有屏风送至宫中,自己匆匆梳洗打扮,知道君宜不能等,胡乱吃了两口早点就至王府门口登上了马车。
君宜果然已经等着,见了她来刚想说些什么,那曳地的桃红薄纱裙已拂上了他的脚面,“王爷,妾身没有迟到吧?”清雅如她,竟也有这么娇艳的时候,像是一枝傲雪寒梅突然变成了娇灿桃花,令人几乎回不过神来。君宜定定看她许久,“你这是什么打扮?”云雅拢了拢烟霞似的挽臂纱,“王爷不喜欢么?”
君宜扭过头,“母妃不会喜欢的。”
“母妃从来也不会喜欢妾身的打扮,不过今天是她寿辰,妾身这一身至少显得喜庆,挑不出太大的错来。”
君宜仍是望着窗外,“她成日待在寿宁宫,最爱的就是挑拣别人的错处,今天是她寿辰,你该穿一身不应景的让她多挑些错出来高兴高兴。”
云雅莞尔,“那妾身再回去换一身?”
“没工夫了,何况……”君宜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
云雅也跟着沉默下去。她知道顺太贵妃不挑衣服也会挑别的,上回君宜坚定说辞不娶语娆,顺太贵妃一定气恼,不知道会对她作何反应,惟一所幸的是今天寿宁宫中一定热闹,就算要发作也该在寿宴之后再说吧?心下揣度的云雅刚踏入宫中正殿,就听见一片欢声笑语中有人声音急躁,“九弟怎么还不到?”君宜疾行几步,上前先向皇帝行完礼后又向顺太贵妃祝寿。云雅跟着上前,那些笑语骤消,转而成了窃窃私语,唯有皇帝的声音在其中仍是清晰,“弟妹快请起。”
云雅起身后也不敢看他,又跪倒在顺太贵妃面前祝寿,“妾身愿母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岁岁有今朝。”顺太贵妃像是没听见,继续同玉妃说着话。君宜咳嗽了一声,“母妃。”顺太贵妃这才看向面前跪着的云雅,“哟,你跪着了?哀家都没看见。”
云雅没想到她的刁难比往日更胜,心里猜测着她是否是以为自己阳奉阴违,所以把一腔怒气全都转到了自己头上?因维持着笑容又说了一遍,顺太贵妃这才挥手示意她起身。云雅站起,接过窦弯儿递上的锦盒又送了上去,“这是妾身的小小心意,愿母妃福寿安康。”
顺太贵妃瞥了一眼,“这个归在别的一起送进来不就行了?左右都是王府里的东西,巴巴的还要单送进来。”
“这是妾身的心意,自然动用的不是王府里的东西,还请母妃打开看看。”
“什么好东西,偏要人打开。”顺太贵妃说归说,毕竟还是示意人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卷白绢,再展开,麻姑献寿,栩栩如生。“原来是这个……也算是你尽力了。”
语毕,顺太贵妃再不看那绣品一眼,扭过头又继续与玉妃说笑。云雅默默退至一边,也没人同她说话,只好独自站着。半晌,不意听见皇帝赞语,“针法细密,绣工精巧,王妃果然心灵手巧。”云雅抬头,皇帝手上正拿着那幅白绢啧啧称赞。那些嫔妃听他一赞,自然也跟着大加夸赞,顺太贵妃脸上有些过不去,因是皇帝也不好说,只能问道:“皇上真以为有这么好么?”
“当然。朕看织造处里也没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手艺。”皇帝说着又向云雅笑笑。顺太贵妃不以为然道:“她这绣工虽不算差,但要说好也是难。语娆,你不是也送来一幅绣品么?拿出来请皇上品评品评,看看到底哪个是好?”语娆才刚看见那幅麻姑献寿就有些不自在,这时听说要把自己的那幅拿出来,急忙推辞道:“太贵妃,臣女所绣难登大雅之堂,皇上说得对,王妃……王妃绣的那幅很好。”
“就算她绣的好,你拿出来请皇上看看又有什么不好?”顺太贵妃说着嗔了她一眼,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你这丫头,就是太过谦逊忍让了。”云雅心头小刺丛生。语娆看推辞不过,只得将才刚送上的绣品找出,展开一看,亦是一幅麻姑献寿。众人啧啧称奇,云雅也是一怔,竟然她与自己的心思一样?语娆也正看过来,与她目光一触,立刻避了开去,“臣女这幅确实不如。”
“哪里不如?”顺太贵妃指着那麻姑道,“这颜色,这针法,你这个傻丫头该用了多少功夫啊!”顿一顿,又问:“皇上看呢?”皇帝有些尴尬。他刚才情不自禁地赞了云雅,这会儿要再说她好,传到太后耳里又是烦事一桩,“朕也比不出来,看着各有各好处。九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