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迎面就遇到村里的吴婆子。付家与吴家沾着亲,当年他家刚刚逃难来的时候拉了他们家一把,经吴家牵线,这才在吴家村落了户。当时还帮着建房,送了些吃食,这恩得记。ia
付春江卖身杨府后付家慢慢积存下些小钱,生活有了起色,吴家就开始时不时来占付家的便宜,两家常来常往时,这嘴碎的吴婆子常常把恩挂在嘴边,田地里有活了要人去帮,给家里弄点吃的闻着味儿她家就来人了,总之让付春江很厌烦。
但面上还得好好逢迎,因为这片村子几乎都是姓吴的,他们一个本家,而付家是外来户,想要在这里立足且要过得好,这地头蛇吴家是不能得罪的。
付春江扯出一张笑脸迎上去招呼道:“大冷的天吴奶奶这是要上哪里去?”
“哟,我们的大管事回来了!哎呀,又带了这么多吃的呀,还有这么一大块油汪汪的大肥肉!付大哥养了你这么个能干的孙子真真是亨福呀!我们家的蠢娃子就知道土里刨食,老婆子家里一年也吃不到几回肉沫,哎,日子苦啊!”吴婆子边说边吁声叹气,眼睛却不错眼的朝包吃食的袋子猛打量。
人家话都递嘴边了,付春江心里骂了句粗口嘴上却笑道:“吴奶奶,我还说等到家了叫春树给你家砍半条肉炒着吃,你家里还有几个小侄,我还给他们带了包点心呢。”
吴婆子脸笑成了一朵老菊花:“那敢情好,回头我可就在家里等着春树来了。还是你命好,跟着贵人有亨不完的福,回头你要是看到有用人的机会,拉拔拉拔我家的几个娃,我们一家都念你的好!”
付春江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了,叹了一口气才道:“吴奶奶哪里知道我们侍候贵人的辛苦呀,主子叫走东我们便不能往西,做错事被骂还是小事,受着便是,可若是上了板子,小命说不上什么时候便没了。
还是吴奶奶家的兄弟们好,闲着的时候想什么时候起便什么时候起,想哪里去就去哪里,多自在!若得了造化荣华富贵在身,做什么不行?且不比我这失了自由的人好太多!吴奶奶呀,我可不敢把兄弟往难路上推!”
“没法比,跟你没得比的!我们家的蠢娃子们大字不识一个,能有什么造化?你就不一样了,你是读书人,跟的又是杨府主子家的嫡长少爷,将来他是要继承杨家的,你的荣华富贵还不是他一句话就办到的事?将来还有……将来你的造化大着呢!哎哟,差点忘了我得接孙娃子去,老头子怕是等急了,我先走了,记得叫春树上我们家啊!”
“行,回头就让去!”付春江随便应付了句,赶紧往自己家赶。
这吴婆子脸皮真厚,有事忙也忘不了惦记我家的东西,想到吴婆子那紧急停住的半截话,造化……我能有什么造化?奇奇怪怪的!
付春江没想到家里还真有桩事在等他。
付老头老两口自从被吴婆子的话鼓动之后,对娶杨家女作孙媳妇的事就上心了。
想着家里的房子破破烂烂的,杨家的事若真有眉目了,对方上门打听情况会嫌自己家破,下决心咬着牙,把好不容易积攒的钱都拿出来采买了些材料,也没请人帮忙,一家人自己修补屋子,平院子,后来又觉得房子不够住,又折腾着起新屋子的事。
付春江到家时,院子里码了不少材料,家里人正干得热火朝天。他愣在院门口,忍不住发问:“还几天就过年了,这关头你们怎么突然想着弄房子的?”
“江娃子回来了!”付老头扔下手里的活呵呵笑着招呼道:“愣门口做啥,走,回屋里去,大家正好歇一会儿。老婆子,死老婆子你还在屋里头磨蹭啥,春江回来了,你赶紧把灶烧起来,该做晌午饭了!”
付婆子擦着手快步从屋里走出来,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春江乖孙儿,我估摸着这几天你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哎呀,你又带了肉回家了呀,正好这几天你爷和弟弟修房子辛苦,我给他弄点荤菜补补。”
从付春江手里接过东西她正要往里屋走,付春江连忙叫住她:“奶,我回来的时候在村口遇到了吴家奶奶,她看到我带的东西了,你一会儿切上一截肉,再拿包点心,让春树给他们家送去!”
“又看到了啊,真是的!”付老头和付婆子顿时脸黑,随即却又舒展开了,付婆子脸上还有了笑容:“行,我这就去切,春树,春树你别干活了,赶紧去把身上收拾一下,我弄好了你马上给你丈人家送去!”
说完付婆子兴冲冲的去了里屋。
“丈人家?”付春江又是一愣。
“春树也该是说亲的时候了,吴家的秀儿品貌不错,媒人那边已经合过八字,很配春树,我们两边的家长也都满意,我们家等你回来听听你的意思,合适就把亲订了。”付老头接过话头。
“听我的意见做什么,那是春树找跟他过日子的女人。我是杨家的仆人,常年不在家,还不知道将来怎么过,你们二老是要跟春树过日子的,要你们觉得合适才行。”
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春树,你觉的吴秀儿跟你过日子怎么样?”
付春树笑的憨憨的:“秀儿很好!”
“得,奶弄好了你赶紧去送东西。”看弟弟的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是已经上心了,自己爷奶的态度也明明白白,没几天就过年了,顶着大寒天修房子,就差办喜宴,自己还是少掺和意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