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聿经过前不久的又一次“被骗”,这会心比三九的天还冷,当左右护法跟魔医进来,三人惊吓且慌张的将自家尊主扶回床榻上。晏祁川伤的深,这是真事,何况回程路上他还忍着痛将伤口的药粉给用法力清理掉了,所以这会有了左护法的悲怮大哭:“我可怜的尊主啊!你这伤怎么能硬扛呢?血都流干了!太不爱惜身体啊!”右护法也在一旁抹眼泪,说着肺腑之言,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这样外殿的顾棠聿皱起眉,抬脚走了进来。要不是真的,这演戏未免太入木三分?床上男人紧闭着眼睛,一张英气非凡的俊脸上布满苍白,平日里这张脸邪肆轻佻,又狂傲阴狠,此刻像是收敛了一切,静静的昭示:我好可怜,好惨,好痛。顾棠聿走近了,他双手抱胸立在那里,对着左右护法无情的说:“人还没死哭什么丧。”左右护法顿时扭头看他,眼底都是愤怒跟不平,道:“我们尊主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冷血!”“尊主对你一片赤诚之心,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什么山珍海味千年人参,你没有一点感动也罢了,还这么想尊主死!”顾棠聿被一顶大帽子给盖住,面对两人的pua还有道德绑架,他没好气的嘲讽:“待我好就是把我囚禁起来?有本事他放我出去啊。”“至于那些吃的,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是我要求的?他自己送来的也赖我头上?”“我还没告你们绑架,你们倒是先站在制高点骂我,别以为长得老我就不敢怼你们。”“你,你……!”左右护法被呛,气的直抖,偏偏这人说的是事实,但听着他们尊主怎么成了一厢情愿的痴情舔狗?!“我说他没死就是没死,还不到时候,要哭出去哭,惹人烦。”顾棠聿又说。这下两人都憋得脖子脸通红,想骂又不敢骂,因为眼前人是尊主的心尖人,不敢有半分怠慢,怕以后被穿小鞋。不过这人看着脾气没那么差啊,怎么呛起人来半分不留情,嘴毒的很!果然……左右护法互相看一眼,心中同时默念:呵,恃宠而骄!最毒……男人心!躺床上的晏祁川就这么听着他们吵架,心中一半高兴一半苦涩,高兴的是顾棠聿凶点挺好的,这样以后在魔界没人不敢尊敬他,当然有他在他也不会让他受委屈,只不过御下之道他多少也得会一点。苦涩则是他留意到对方说的“还不是时候”,这话很耳熟,或者说“异曲同工”,当初他还在青渺峰,顾棠聿就说过自己必死,而且似乎还知道时间点。可如今他大势已成,人界那些喽啰全部被困,顾棠聿还有这种论断吗?或许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让自己不要想太多,毕竟单那个系统怎么可能翻了天,当他魔界几十万大军是吃素的?床前,魔医还是先前那个魔医,此刻听到三人互呛只觉得胆战心惊,他不敢发一言,只肖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也是这时,他在诊脉之际渐渐蹙起了眉,口中下意识嘟囔:“尊主……”“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听到一点声响的左护法便从怒目相对中转身,焦急的问着魔医。魔医汗颜,在只有他看到的角度,床上奄奄一息的尊主微抬眼皮,眼底暗示不言而喻。魔医:老臣懂,老臣懂……经历过一次了,这次他已然熟稔于心,于是当即语气沉重道:“严重。”左右护法瞬间吊起来一颗心,魔医偷偷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白衣人,对方只是微微蹙眉,眼神怀疑的打量着床内。魔医:唉,都说聪明人最不好骗了。“二位护法不要太过担忧,很严重,但是还不至于危及性命。”魔医看着自己的肩膀被一左一右给抓住,忍着疼说道。“左肩膀那一刀过深过长,差点命中要害,尊主也没有及时处理,应当是继续作战,奔波而回导致失血过多昏迷。”他说的都算真实情况,只不过伤口处理过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还流了这么多血。“那赶紧止血!用最好的药!”左护法急呼。“昏迷多久能醒?你给个准信。”右护法说。两人左右开弓,夹着魔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掂量着回答:“多久这个……得看尊主啊,不好估算。”他又看着白衣男人,往严重里说:“多则十天半月。”只是那白衣男人面上仍毫无波动。魔医:冷情啊,尊主真是情路坎坷。都说人界仙师高高在上,端着清冷做派,以前魔医还不觉得有多高冷,觉得不过是假惺惺的清高,可如今眼前人是真的冷性绝情,半点不带装的。不过也能理解,尊主敬他为师尊,现在却将人给掳回来当夫人,日日困在这寝殿内,要是仙师还有法力,恐怕第一个就手劈了尊主。魔医最终挣脱了左右护法的“挟持”,他处理了伤口,一边上药一边“解说”伤口的严重性,好在这伤确实非比寻常,让他有可发挥之处,最后导致的就是左右护法险些再次当场哭嚎。包扎好伤口,魔医要离开,他拉着左右护法出去,说道:“仙师在这里会好好照顾尊主的,二位得主持魔宫大局。”左护法看着自始至终都没上前的顾棠聿,睨着他恶狠狠道:“尊主待你恩厚,你要是敢趁虚而入伤吾主,我……”顾棠聿扫他一眼,淡淡说:“你们一走我就用枕头捂死他。”左护法:!!!“最毒……男人心!!”他想说“妇人”来着,但是眼前又是男人,只得被迫改了词。“我要留在这,以防你居心不轨!”顾棠聿给了他一个“你随意”的眼神,气的左护法差点再次跳脚。右护法拧眉看着他,不过自己理智尚存,魔医又偷偷在后面拉他的衣服,遂压下怒气带着左护法出去。内殿里再次恢复沉寂,顾棠聿就这么盯着床上人,缓步靠近。听着脚步声,晏祁川在猜他的意图,鼻间好闻的莲香渐渐浓郁,甚至脸颊上落了一缕发丝,这让他差点没绷住表情,被子中的双手攥成拳。这是一种暧昧的折磨,因为顾棠聿第一次肯主动靠近自己;这也是一种危险,他现在“昏迷”,就算对方没法力,但是掐脖子还是能做的。他按耐住不动,就像一只狩猎的雄狮,在暗处观察着走近自己领地的猎物。颈侧忽然搭上温热的手指,晏祁川骤然身体绷紧。果然,他还是想杀自己吗……这么迫不及待,这么……?上一秒心中的悲凉有如寒冬腊月如坠冰窟,下一秒他又困惑起来,因为手指没动,甚至也没有“掐”的动作。那两指就这么危险的靠近他的颈动脉,要是对方有法力,他真的会不提防的丧命,不过他当然不会那么蠢笨,这都是试探,他很珍惜这辈子的命,他还有大仇没报。时间仿佛静止不动,晏祁川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那双指停留了约莫好几息,随后才移开,又移动到他的鼻子之下。这是准备让他窒息而亡?显然也不是,他呼吸仍旧顺畅,自此晏祁川心中彻底笃定:顾棠聿是在试探他的脉搏鼻息是否正常。他在乎自己!他关心自己!他喜欢自己!!!顾棠聿这会要抽手起身,经过确认,哪一个昏迷半个月的人颈动脉能跳的这么强劲有力?鼻息也不微弱,甚至要不是身上的伤,他觉得某人比牛还壮。他手刚一抽离,人还没站起来呢,下一秒就被猛地捉住,他赫然回头盯着晏祁川。人没醒,眉宇紧皱,拽着他的手试了牛劲,根本挣脱不开。“没死装什么装?松开!”顾棠聿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