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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第1页）

&ldo;早安。&rdo;她回应道。

&ldo;你还记得我是谁吗？&rdo;他问。

&ldo;沃利斯医师。&rdo;她脱口而出时连自己都吓到。对面的治疗师颔首莞尔：&ldo;是我。&rdo;

她不安地交握双手，仿佛无意间错失一段光阴，再睁眼时已是百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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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惊梦，她撩开额前汗湿的头发，窗外星光朦胧，耳畔仍回荡着那声&ldo;海厄辛丝&rdo;。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温柔又缠绵。

那个人是谁呢。她有些惆怅地想。心脏处空落落的，仿佛被人偷走了什么。

她伸出双臂环抱住自己，黑夜绵长，令人无端心生恐惧。

夏季连绵不断的雨水无数次扰乱心神，她最终叫住例行检查的医师说出自己的担忧。彼时窗外雨后初晴，天空扑棱而过群群飞鸟，宛若河中尾尾白鱼。

&ldo;我见过它们。&rdo;她伸出手指感受风的力量，却再一次在记忆的迷宫里找不到方向。

&ldo;是吗？也许吧。&rdo;沃利斯医师的笑容不变，&ldo;不用担心，海厄辛丝，你现在很好。&rdo;他像一个父亲那样拍了拍她的脑袋，温言哄劝她放弃思考去陪他下一局巫师棋。

&ldo;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rdo;落子之前她忽然问道，&ldo;那时候你也是治疗师吗？&rdo;对面的治疗师猛一激灵，不慎打翻棋盘，棋子滚落满地，她被吓了一跳，连声道歉跪在地上挨个儿捡起它们，抬头时却看见沃利斯医师眼中泛起的泪光。

&ldo;很久之前。&rdo;过了很久他才说，&ldo;那时候你也是我的病人。&rdo;

&ldo;但是我记不得了。&rdo;她在治疗师的泪光里再一次感受到恐慌，海厄辛丝惊惶地抓紧手里的棋子，试图从他的眼睛里读出属于她的过去，&ldo;为什么我会不记得呢？&rdo;

在治疗师来得及回答之前，她先发现了出现在门边的另一个人。

那个陌生的男人望着她，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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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常来这里，与沃利斯医师交换寥寥数语后就沉默地望着她，神色疲倦、目光里含着渴慕。

这一切都让海厄辛丝觉得不安，然而沃利斯医师语句含糊却不肯给出解释。

最后她拿着一副扑克牌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陌生的男人。

&ldo;你会玩牌吗？&rdo;

话语间隙她冲他展颜微笑。她的笑容和请求都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她没有等到回答，但也没有被拒绝。于是她自作主张开始洗牌。

&ldo;我只会最简单的。&rdo;她说，&ldo;西里斯会打桥牌，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教我。&rdo;她无意间吐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并且如此轻而易举，不带任何痛苦或愤怒。

这时她毫无征兆地停下来，注视着手中的扑克牌，微蹙着眉。

&ldo;他去了哪里呢？&rdo;她轻声自问，随后眉头又舒展开化作一个笑容，&ldo;最迟在傍晚时他就会回来的。&rdo;她不需要任何人提点就已经兴奋地找到了答案，&ldo;希望他记得给我带冰淇淋‐‐你喜欢巧克力味加酸奶和杏仁的吗？&rdo;

他从凝视着自己的灰眼珠里，清晰地读到最深的快乐与同等深浅的期待，他的心脏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痛，就像被无数利刃割开再仓促焊接。

即使布莱克已经死去那么久，他也依然能在闭上眼时清晰地看见他。那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他看见他们在夜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享受啤酒；他看见他们在雨天大笑着一前一后从街道上飞奔而过；他看见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也能想象出她的长发倾斜在他臂弯里的样子、她亲吻他的样子……以及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