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信的目光有些冷,没有感情,可平白无故的让段珀感到了震动。那双眼睛让他觉得熟悉,他想自己一定是曾经遇到过同样的眼神‐‐可又会是谁呢?段珀想不清楚。飞快的移开了目光,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ldo;黄粱一梦三十年&rdo;。在餐桌前,坤信看到了快乐,两个人非常高兴的坐在了一起。段珀这时候又偷偷窥视了坤信的面目。坤信在甜甜的微笑,完全是个小小儿童的乖模样。段珀发现坤信只有坐在段提沙的臂弯里发呆时,才会露出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冷漠神情。段珀没法子像段提沙期望的那样,去爱上坤信。坤信也不爱他,不爱到了对他视而不见的地步。段提沙有一天展望未来,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强行把段珀和坤信拉拢到了一处,希望父子两个能够渐渐滋生出些许感情来。段珀和坤信都显然是很不安了。段珀垂下头,双手交握在一起,十根指头扭绞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坤信盘腿呆坐在床上,坐着坐着忽然一歪身,自然而然的跪趴下去,闭上了眼睛。段提沙有些失望,也有些焦虑,要把坤信抱到段珀的腿上去坐。段珀坐在床边,腰身挺得笔直,两只手垂下去紧紧抓了长裤,仿佛父亲送过来的是一只癞蛤蟆。坤信仰头望向段提沙,张开小嘴低低的&ldo;啊&rdo;了两声,又惶恐又茫然的,显然也是极不情愿。段提沙铁了心,硬是把坤信塞到了段珀怀里。段珀依旧是笔挺坐着,而坤信在段提沙松手之后,立刻就从他的大腿上溜了下来。段提沙再去哄他,他便一步一步的后退,两道眉毛紧紧蹙着,简直就是痛心疾首的模样。段提沙继续逼他,他索性落下泪来,哀哀的哭泣了。这样的试验,段提沙又接连做了几次,均以非常尴尬的失败而告终。段提沙急了,向段珀摆事实讲道理:&ldo;老虎,你不是很喜欢哑巴吗?你看坤信,他其实和那个小哑巴很像的,你看到他,不就像看到哑巴一样了?&rdo;段珀靠墙站着‐‐每次谈到这个话题,他都会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ldo;不是的!他和哑巴一点都不像!&rdo;他气急败坏的分争:&ldo;我记得很清楚,哑巴是傻乎乎的,坤信哪里像她?&rdo;段提沙看了他这个过激反应,不禁唉声叹气:&ldo;老虎,你真是不让爸爸安心。&rdo;段珀压低了声音咕哝道:&ldo;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和他相处?我从来没想过要做爸爸……你愿意养他,就养着好啦!&rdo;段珀受够了父亲的摆布,于是派人从泰国请来了一位高僧。高僧祖上乃是华人,如今也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段珀希望高僧能给父亲讲一讲佛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终日研究自己和坤信。高僧是真高僧,法力无边,人人敬仰,然而到了段提沙这里,不知怎的,几天之后就有了一种&ldo;把持不住&rdo;的感觉。段珀先还没有留意,后来见父亲那里乌烟瘴气的,而且任由坤信和快乐四处乱跑,就起了好奇心。他派岩温过去进行打探,岩温去了良久,最后回来告诉他:&ldo;呃!老虎,将军要在家里养小鬼呢!&rdo;番外‐‐佛陀保佑段珀冲到了段提沙面前,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用力向上抻:&ldo;爸爸,你到底要闹什么?&rdo;段提沙歪着脑袋,顺着儿子的力道向上欠身:&ldo;老虎,啊哟,好疼!&rdo;段珀不松手,弯腰向段提沙探过头去发狠:&ldo;不许往家里请那些邪祟东西!你已经有了我和坤信,难道现在还要再去给小鬼当爸爸吗?&rdo;段提沙忽然向段珀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起身扑向了儿子,同时发出黏腻的声音:&ldo;呜……臭老虎,这是谁告诉你的?是该死的帕塔吗?&rdo;段提沙现在日益发福,已经高大胖壮的十分可观,如今向前一冲,段珀支撑不住,竟是当即向后仰去。房内只听一声打雷般的惊吼,段珀四脚朝天,已是被段提沙压在了身下。段提沙沉重如山,这一下子险些把段珀压断了气。这回双方连滚带爬的起了身,争吵内容就从段提沙的小鬼转移到了段提沙的体重。段提沙那一身肥肉已经给他的心脏增添了许多负担‐‐段家上下一直都只关心将军的帕金森症,就没想到帕金森症的恶化速度,远远比不上脂肪的增加速度。如今每到夜里,段提沙的鼾声就变成了摧残旁人精神的利器‐‐高低起伏,时而连绵轰响,如同涨潮,震得人心慌意乱;时而又在高潮时期戛然而止,一口气堵在那里,不知何时才能&ldo;秃噜&rdo;一声再流动起来。他自己是睡的安然,旁听者可是要替他辛苦,偏偏又不能轻易打断他的睡眠,因为将军是有小孩子脾气的,也许会因此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