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文没顾得上思考她这样的豪门太太怎会随身佩戴便宜货,“我出高价,你能不能把它卖给我?”
吴若初大惊,慌忙将手心一合,“对不起,梁先生,我不能把玉给你。”
“聂太太,这块玉对你来说只是件饰物,对我却是……有感情价值的旧物,我恳请你,把它让给我!”
吴若初心下一思忖,觉得这或许是他对魏念萍的愧怍所致,但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出玉坠,“这块玉对我也是有感情价值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梁忠文睁大了眼,有期待,也有惧意,“能否请聂太太告知,是什么人送的?”
“是我妈妈。”吴若初选择了这么回答,想看看对方的反应,“我妈妈已经去世了,这是她去世前不久买来送给我的,算是她的一件遗物。”
“是吗……”梁忠文眼神灰了灰,“恕我冒昧,令堂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去世的?”
“六年前,车祸。”
“哦……”梁忠文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聂太太,此物是我的旧相识,能否请你……”
“真的很抱歉。”吴若初后退一步,“这也是我的心爱之物,寄托着我对家母的回忆,还请梁先生,切勿夺人所爱,谢谢了!”
梁忠文见她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脸上褪去了红,只剩下怆然的白,半晌才道,“罢了,罢了……过眼云烟而已……”
吴若初暗自冷笑,如今梁忠文参了禅,倒是一副慧根不浅的样子。过眼云烟?一个女人为他冤死,一个家庭因他坍塌,他却说这是过眼云烟?
想到这里,她刻意挑起笑容,“这块玉,对梁先生有什么特殊意义呢?难道也是……故人信物?”
梁忠文的面孔变得更灰,他张了一下嘴,却没答出什么。
吴若初也不打算揭穿这个男人的嘴脸,“梁先生,我要回餐厅去了,你也一起回去吗?还是另有安排?需不需要我去通知令郎或者你的下属过来?”
“好的,聂太太请回吧,帮我叫一下我的助理小魏,我可能需要他扶我一把。”梁忠文扶着亭柱,颓然坐在了亭中的石座上。
魏荣光用纸拭去吴若初留在他侧脸和衣领上的一丁点唇膏,刚回到餐厅后不久,就看见梁忠文离座似要出去。
魏荣光和卞总一起过去询问是否要帮忙,梁忠文只是摆手,说自己到外面去醒醒酒,让他们别管,各回各位。魏荣光暗观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这趟出去绝不只是醒酒。
果不其然,魏荣光敬完了夙达最末一拨股东,就感到吴若初走到自己身后,“魏总。”
在这晚宴之中,吴若初若非有特别的事,绝不会主动靠近他。他侧耳问,“怎么了?”
吴若初把事情转达完毕,看着魏荣光放下酒杯往外走。其实她很想把刚才关于玉坠的对话都告诉他,即使这样会不打自招,被他知道这玉坠还戴在她的身上。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聂栋的妻子又骂完了一遍服务员,心情大振,转过头冲吴若初招呼了一句,“你回来啦。”
“嗯。”吴若初喝了一口茶。
聂栋之妻忽然鼻翼微动,像是嗅见了什么气味,“你刚才去哪儿了?”
“补妆。”
聂栋之妻挑了挑嘴角,什么也没再说。过了没多久,魏荣光扶着梁忠文进来,宴席已近尾声,依依惜别与后会有期之声贯穿四周,梁忠文坐在位子上,任由袁劲、魏荣光和卞总去送客,自己仿佛忘了该尽的礼数,沉浸在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感中,一张脸越来越枯败,汗水像成串的珠子一般淌落,吴若初渐渐觉得不对,刚要大叫不妙,梁忠文就一头栽下了椅子。
整个大厅顿时陷入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