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动于衷,“你还欠我很多句。”
“聂家的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我很好。”
“芊芊呢?她……”
“她也没事。”吴若初闭上眼睛,“魏荣光,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他呼吸一滞,半晌,“好……”
吴若初想挂电话,咬了半天牙,还是补上一句,“我……我不是说永远不要。”
一刹静寂,他又说了一遍,“好。”
魏荣光将手头上的工作交接完毕,暂别徽野,他的股份已所剩无多,只保留了生产部主管一职,什么时候回去上班也没个定数,但他却觉得没什么。他在公司里缴了械,为的就是让袁劲丧失对他刨根究底的兴趣。
更何况,他因祸得福拿到了梁宅的通行证,谁说不是开了另一扇门?透过这几年的交手,他已察觉出袁劲心机很浅,那点计谋都摆在明面上,比不得他总在声东击西。
赋闲的日子里,魏荣光每天都来梁宅照看病中的梁忠文,人们猜测这是他为自己铺设的一条后路——换个招式来哄好董事长,将来才能重新握回一些权力。
魏荣光在梁宅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徽野的一些股东纷纷奉劝梁忠文多留几个心眼,梁忠文听了,也暗自剖析魏荣光的一言一行,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在报答知遇之恩。
魏荣光的举止并没有明显的目的性,他只是周到地做事,从不提及自己的困境,就在不深不浅的度数上徘徊着,似乎毫无欲求。
他在餐后给梁忠文削苹果,切成小片放在盘中以便食用。
在梁忠文午睡时,他会记得调节输液器的速度,确保节奏的平缓和均匀,两小时内正好可以滴完。
到了服药的时候,梁忠文自己都分不清次数和钟点,唯有他时刻牢记,从无纰漏。
在侍候老人方面,他还是有几分经验的,外婆卧病那么多年,他认为自己做护工的能力并不比修车差。
梁忠文很少再跟他提起公司的事了,两个男人通常是随兴地聊这聊那,没什么条条框框。战争政治,香烟美酒,花花世界,什么都谈了,就是没有提到女人。
梁忠文问他能否讲一讲他的故事,魏荣光当然知道梁忠文最想听的是什么,无非是逆境中如何进取,如何力争上游。
于是魏荣光开始满嘴跑火车,不真不假地说着一路的打拼,把梁忠文耍得云里来雾里去,梁忠文盛赞他卧薪尝胆,志向远大,然后又说,想重点听听他在汽修厂的岁月。
魏荣光描绘出的汽修厂似乎跟梁忠文心目中的样子十分吻合,那些琳琅满目却不属于自己的汽车,冲鼻的汽油味道,苦干了一辈子依旧安贫乐道的老师傅,还有冬天加班到凌晨,手冻得连螺丝都拧不动的时刻……
魏荣光说完,抑制住心头微微的波澜,问,“董事长能不能也告诉我,你在汽修厂是怎么过来的?”
梁忠文躲避,“下次吧……我困了。”
养病的日子寂寞无聊,多亏了魏荣光陪伴,梁忠文才多了几分笑容。来探病的卞总看在眼中,心头的大石渐渐落稳,这个年轻人好像真的没在图谋什么,他只是照料着梁忠文的起居,不亢不卑,真诚和顺,就像照料自己的父亲。
不过话又说回来,梁忠文休养也好一段日子了,病情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有每况愈下的态势,食欲不振,浑身乏力,心律紊乱,偶尔心绞痛,咳嗽也是基本离不了,盗汗严重,衣服经常一日三换。魏荣光心知绝对有问题,自己进驻梁宅的首要目的,也是为了弄清投毒一事是否存在,看这状况,十有八-九是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