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震震,落下星点雨滴,钟引光不经意地看了看一驾越来越近的车舆,压低脑袋暗笑道:“怕是已经迟了。”
梁绩走到台阶上,心情大好地看了看身后淅淅沥沥的雨水:“幸好赶在落雨之前回到了。”
钟引光抢先门童一步向他行礼:“问梁郎主安。”
梁绩一眼就认出了她,慈爱地关怀道:“钟四,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被歹人吓着了,现在可好些了?”
钟引光含笑一一应答,聊了半天,梁绩才想起来问她:“怎么来了不进去,反倒在门口站着?”
钟引光为难地看着身旁的李邀云,话语中拿捏了恰到好处的生分疏离:“不瞒您说,我们是刚从里面出来的。这位郎君一时失言,错惹六娘生气下了逐客令,我们正等着车舆来接呢。”
李邀云反应很快,半真半假地轻声附和一句:“是我的错。”
梁绩看了看面如冠玉的李邀云,又看了一眼瓢泼倾泻而下的雨,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嗐,雨下的这样大,你们也不好行路,先进去坐吧。”
他拍了拍李邀云的肩膀,和蔼地同他说话:“六娘性子顽劣,你不要与她因此生分了。”
门童被钟引光一气呵成的流畅演技惊得说不出话,咬牙想上前说点什么时又败在了自家郎主的一记眼刀之下。
梁绩揽着还有些愣神的李邀云往里走,同时对自己的侍从吩咐道:“去叫六娘到会客厅来。”
钟引光朝目瞪口呆的门童歉意地拱了拱手,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进去了。
梁有仪只知道阿爹刚回府便召见自己,虽然不知道所为何事,但并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由远及近地走来时,被挽起的三千青丝旁还坠着两颗汗珠,从看到李邀云的第一眼起,心中便激起了铺天盖地的羞愤和隐忍。
比起之前她在钟引光面前负气说的话,此际的她倒显得十分平静,明眸中也清白得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
梁绩没把少年人的吵闹当成大事,看到梁有仪到了便离开去更衣了,留她三人在厅中沉默对坐。
钟引不敢触她霉头,但又生怕前功尽弃,便只能主动圆场:“六娘,上次李郎君临行前你们分别仓促,依我看,现在哪怕是道句彼此珍重,也还是亲口说、亲耳听的好。”
除了不知疲倦的雨露还在下着,庭院中别的一切几乎都静止了。
李邀云眼巴巴地看着梁有仪,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没有说出一个字。
梁有仪感受得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便故意把自己的脸与他错开,低声道:“李郎君如你所愿进来了,可又能改变什么呢?”
一时之间自是难以自证,李邀云只得语无伦次地说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你送我的生辰贺礼,我已经求师父把它修好了,可我却怎么都弹不好。近来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只有在想起你的时候才觉得脑子能清明一会。”
梁有仪眼神飘忽不定的,依旧嘴硬道:“与我何干?”
李邀云不顾钟引光还在场,下定决心后便徐缓念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梁有仪心若擂鼓,语气也微微软了下来,却还在强装镇定:“不害臊。”
像是专门来成全一场什么的雨势渐渐弱了,钟引光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席。
她独自一人走出梁府,家中的车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