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肮脏、阴暗、潮湿。
难闻的骚臭味和着血腥气让人闻之欲呕。
即使是白天,最阴暗处看着也是黑乎乎的一片。
“哐当”一声,一间牢门被打开,两个狱卒拖着一位衣衫褴褛、血痕遍布的犯人,毫不怜惜的将之丢在地上。
受了重刑的犯人象死狗一样躺着,若不是偶尔蠕动一下,也许会将他当成死人。
这样的事早习以为常。
狱卒目无表情,牢中的犯人也已麻木不仁,进了这里,不管是看守的还是犯事的,心都变得特别的冷硬。
可是最冷硬的心这时也会忍不住颤抖起来,盯着狱头的嘴,因为不知那下一个倒霉蛋是不是自己。
“卢有霖,出来。”
果然,站在牢门口的狱头宣布了下一位被审讯者。
头发乱糟糟,身上衣衫比刚刚那受刑的人好不了多少的卢有霖腿一软,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两位狱卒走上前,一左一右,象刚刚一样将他拖了出去。
进来已有几天,这是第三回审讯,每一次审讯都如同在炼狱里走过一般。
看了一眼对面的那间单独关押方惟民的牢房,方惟民虽一样被审问,却不象他们这些低阶官员,看样子并没用重刑,最起码其衣衫虽不整洁,却是完整的。
不管是何时代,最低层的人物永远是炮灰般的存在。
可是炮灰也想活命。
所有进来的人都被告知,只要咬死不认,就不会被定罪,所有人都抱着活命的希望硬抗,卢有霖也知道,甚至在那一刻也动心了,谁不怕死?有活命的机会谁不想牢牢抓住?可一想到秋娘和孩子,他心中的希望如水中月瞬间破灭。
可他仍在犹豫,仍在企盼奇迹的到来。
阴暗的牢里,两位狱卒将他拖出来,拖着他经过狭窄的过道,两旁关押的犯人看着他,目光不明,幸灾乐祸者有之,麻木不仁者有之,唯独没有同情。
他听到牢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身旁狱卒低低的沉重的脚步声,自己被拖曳的摩擦声,甚至还有清脆的铃铛声。阴沉的大牢里,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变得那么清晰。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他猛的一惊,忍不住寻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在他右边狱卒的腰侧,挂着一只花纹精致的银手镯,手镯上垂掉着几个精巧的小铃铛,随着那狱卒的步子一摇一晃,声音就从那里传来。
他的眼猛的一缩,只一眼,他就认出,这是小龙小虎周岁时,他买来送给他们的,两个孩子每人一对,因为大小可以适当调节,所以从小到大一直没取下过,可现在,其中一只却挂在了这个面目可憎的狱卒身上。
“六子,你身上的那玩意哪来的?”
左侧的狱卒问出了他想问的话,被称为六子的狱卒懒懒的回道:“买的。”
“骗谁呀你,就你,有两钱都喝了酒,能有闲钱买这个?”